這一回,輪到秦見紓沉默了。
她稍稍側臉看向窗外,就在幾米以外的樹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站那左顧右盼,最后朝著自己停車的方向走了過來“阿姨,請問你剛剛有沒有看見有個和我穿一樣校服的女孩子從這里走過去啊”
秦見紓瞧著稚嫩又青澀的小女生,輕聲吐出兩個字“沒有。”
掛完溫楚的電話,秦見紓搖起車窗將座椅放低躺下,雙眼合上的那一剎那,混沌的大腦里不停地閃過以往父母對自己做過的種種。
好的,不好的。
壞的,更壞的。
事情全都攪到一起在腦海中打架,令人身心俱疲。
深重的倦意襲來,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直到蜂鳴一般“嗡嗡”的振動聲響起,秦見紓好似是被一只無形地手從潮濕的沼澤里給拉了回來,拉回到現實里。
手機被扔在副駕的位置上響了一陣無人接聽,自動掛斷,可沒過一會兒,又重新響起。
秦見紓睜眼靠在座椅上懶了一會兒,終于伸手將它撈過,貼近耳邊。
“小紓”
光是接聽,沒有出聲,秦見紓就等著打電話的人主動開口,不想那頭熟悉的人聲傳來讓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媽你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此媽非彼媽。
從記事起秦見紓就知道自己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
陳家和秦家祖上就沾親帶故,追根究底也算是遠親,所以當年秦見紓被送到豐城收養以后兩家父母還是常有聯系,但也僅僅是聯系而已。
逢年過節,她的親生父母會打電話過來問候兩句。
除去那種所謂割舍不斷的血緣關系,秦見紓其實打心眼里覺得豐城的養父母才是自己真正的爸爸媽媽。
手機里,那邊的人聽起來十分憂心“你那邊的爸媽剛剛打電話給我們了,你現在怎么樣了人在哪呢,晚飯吃了沒有,那邊說你走的時候情緒不太好,你爸怕你一個人出事,催著我趕緊給你打電話。”
一連串關切的問話讓秦見紓忽的眼眶一熱。
她捏緊電話悄無聲息地吸口氣,用聽起來盡量正常語氣回答“我哪有什么事,你別聽她們瞎說。”
“我爸身體還好嗎”
“好,他好著呢,能有什么事,最近退休辦下來了,他閑著沒事每天跑去公園里和其它老頭下象棋。”
“那等放寒假了,我回去看你們。”
“你等等,我把電話給你爸你和他說幾句,他成天念叨你”
電話那頭的人換了又換,重復的話語問了一遍又一遍,秦見紓總是耐心地回答。
養父母知道女兒的痛點在哪,一通電話下來只字不提她被退婚的事情,也不說陳家那邊打來的電話對他們說了什么,只是閑話家常。
掛完電話,秦見紓心情一下豁朗了許多,就連暫時喪失掉的胃口和食欲也都一起回來,她餓了。
周五的晚自習只兩節,七點開始,八點半結束,溫楚站好最后一班崗,臨走的時候沒忘記叮囑學生們這個周末好好復習準備迎接下周的期中考。
從學校大門出去只有一條大坡路,走下去以后才是分岔口。
溫楚今晚沒有要吃宵夜的心思,大坡路走到底,卻意外看見一臺眼熟的車子停在不遠處路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