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維爾廢了很大力氣才止住了咳嗽,他沖著提姆連連擺手,感激地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紙巾,一動不動地貓在椅子里,安靜的自閉。
而在路加維爾裝死自閉的時候,他身旁的那對情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離場了,等路加維爾注意到的時候,他只聽見了放映廳大門的開合關閉聲,扭過頭去望見了門口處亮起又關閉的黑暗。
隨著坐在旁邊的情侶離場,放映廳里除了路加維爾和提姆之外,不再有其他人。
這讓路加維爾的呼吸自在了一點,終于有精力收拾殘局了。
在剛才劇烈的咳嗽里,路加維爾膝蓋上的爆米花滾落一地,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著腦袋,借著電影播放時閃爍的亮光將身上灑落的爆米花,一粒粒重新撿進桶里。
等電影放映著主角終于開始不再酗酒,反而開始逐漸不再逃學的時候,路加維爾才終于把滾落在身上和椅子上的爆米花全都收拾干凈了。
路加維爾此刻深刻地意識到了保羅大叔的經驗豐富,他說得實在是太對了,爆米花確實是約會時候的煞風景利器,路加維爾覺得他能就這么撿爆米花撿到電影結束。
路加維爾轉頭看了看左側空空蕩蕩的座椅,確認那對情侶已經離開了。
路加維爾又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右手邊的提姆,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不再看電影了,而是正看著手機,皺著眉飛速地編輯著什么。
于是,路加維爾放心大膽地在座椅和前排的空隙之間蹲下了身,他用手機的手電筒充當照明燈,開始一點點地拾取著濺落的滿地都是的爆米花。
路加維爾在兼職的時候,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清潔衛生。他知道滿地亂滾的爆米花這種程度的垃圾清理會有多麻煩,多討人嫌多。
路加維爾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別人帶額外的工作量。
一開始,路加維爾還是蹲在過道撿拾爆米花的,但沒過多久,他就蹲得腿腳發麻。
索性身上穿著的衣服還算寬松,什么臟亂差環境都見過的路加維爾也不介懷臟不臟,于是他清出了一片空地后,就直接盤腿在過道里坐了下來。
一坐下,路加維爾的視野就陡然變得低矮昏暗了起來,甚至就連響亮的電影配音都好像在這一刻被一張張安靜無聲佇立的座椅隔絕,被昏暗淹沒變得遙遠。
路加維爾還能夠聽見頭頂的電影聲,但是卻望不見電影屏幕閃爍的熒光。
路加維爾將爆米花紙筒放在交疊的腳踝上,虛攏著,一手拿著手機照明,一邊一粒粒地撿著安靜滾落在周圍座椅下的爆米花。他雖然看不見畫面,但聽著背景音的音樂聲,就這樣單調重復的撿著爆米花似乎也充滿了樂趣。
路加維爾的心情隨著慢慢變高,爆米花桶里被堆起的小山逐漸變好,變得輕快,他悶著頭像是松鼠采松子一樣樂在其中,甚至感覺自己能這樣一直撿到電影結束。
路加維爾攏住懷里半滿的爆米花桶,他有點費力地前
傾身體,探頭照亮著左前排座椅下的空隙時,一道亮光啪得和他的手機手電筒光芒交匯在了一起,路加維爾看見一只勻稱修長的手探進了座椅下方,將滾落進去的爆米花撿了起來。
路加維爾抬起頭,就看見提姆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路加維爾看見他時,提姆正彎下腰將手里的爆米花粒丟進了他懷里的爆米花桶里,他另一只手拿著的手機同樣正被打開了手電筒的照明功能。
手電筒的亮光里能看見起起伏伏的灰塵,路加維爾能看見在昏暗的放映廳提姆的臉龐被照出了好看的輪廓,他的笑意有點朦朧“我幫你打著光吧。”
“不用在意我的我還挺喜歡這么自娛自樂的,你繼續看電影就好。”
路加維爾搖了搖頭,抬手虛護住了懷里的爆米花桶,說“如果太亮的話,我會注意壓低下手電光亮的。”
提姆跟著搖了搖頭,他身上還穿著西褲而不是像路加維爾的休閑褲一般寬松,這讓提姆沒法像他一樣自在的盤腿坐下。
于是他只能單膝跪地、屈腿半坐了下來,提姆再一次和路加維爾位于了同樣的水平線上。
他打著手電隨著路加維爾的動作,幫他照亮著視野,偶爾撿起一兩粒路加維爾不太能夠到的爆米花,塞進他懷里護著的紙桶里。
提姆微微低頭,看著路加維爾一點點地將地面清空,他注視著路加維爾說“比起看電影,看你撿這個好像更有趣。”
路加維爾認可了提姆的品味,他彎起了唇角“好吧。”
昏暗的過道里,提姆注視路加維爾的臉龐被變幻光影映出熒光,他長而微卷的睫毛像是貓咪微翹的胡須,時不時掩住他湖藍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