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知道,周乘正到底在什么樣的家庭里長大的。
下了班,他去了跟周乘正的父親約好的餐廳。
是一家很私密的餐廳,服務生帶他進了包廂。
一進去,他看到了一個保養的很好的中年男人,狀態一點都不像五十多歲的,頂多四十,
對方的眉眼,跟周乘正一點都不像,但跟周佳白很像。
包廂里就對方一個人,對方朝他笑了下,“小詞。”
陳清詞默了下,走了進去,坐下,“您好。”
周父對他這生疏的問好,表示的很大度,沒有在意,他讓陳清詞點餐
。
對方對他一直態度很好,陳清詞想了想,也改了口,道“叔叔你點吧,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周父聞言,便也沒強讓他點餐,他很隨意地翻著菜單,道“父親跟我提過你,說乘正很喜歡你,本來之前就想見見你,但那時候你們才剛交往,覺得不太合適,所以拖到現在來看你了。”
一番話,表明了他對自己兒子感情的重視,也回答了陳清詞的問題。
周父說完,又問了下陳清詞的忌口,然后就點了餐。
整個過程,很隨和,沒有長輩的架子,對方的舉手投足也很有風度,其實是挺招人喜歡的,陳清詞甚至能想象到他年輕的時候,應該是風流多情的花花公子類型。
但陳清詞對他的目的,還是不信,他覺得,不可能只是來找他吃吃飯,見見自己兒子交往對象的。
真要只是這樣,為什么非要挑在周乘正出差的第一天呢,為什么不約他和周乘正一起吃飯呢。
但他也沒問,就邊吃飯邊跟周父聊天,問下周父關于周乘正小時候的事情。
周父道“乘正從小就聰明,各方面都好,就是性格有點陰郁,容易鉆牛角尖,我以前還擔心他以后太偏激,但現在看有你陪著他,就很放心了。”
陳清詞抿唇,他不覺得周乘正陰郁,他看了下風度翩翩的周父,然后沒說話。
周父拿過一盅湯,攪了攪“他不像我,像他媽媽,他的聰明也是遺傳了他媽媽,你看我一點沒參與知北的經營,應該也就猜到了我實在沒有什么商業天賦。”
他的話很坦然,還帶著幾分自我打趣的意味,看上去像一點都不在意這點。
周父又道“不過,乘正的聰明遺傳了他媽媽,性格也遺傳了他媽媽,他媽媽就是因為那個性格,過世的早,我其實一直很擔心乘正跟他媽媽一樣,不過感覺有你在,應該不會的。”
陳清詞終于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不知道周乘正的媽媽什么性格,但周乘正爸爸的話,聽著像在關心自己兒子,但也在一直給他傳達一個信息,周乘正的性格有缺陷。
而且一邊踩周乘正,還一邊捧他。
“周乘正的性格很好,你覺得不好,只是你自己不了解他。”陳清詞淡聲。
周父微愣了下,旋即很灑脫地笑了下,像是并不在意他的冒犯。
“確實,因為離婚的事情,他后面一直有點記恨我,也不愿意跟我親近,我可能確實是不太了解他了,不過到底是做父親的,哪有做父親的不想跟自己兒子親近的,更沒有做父親的想看兩個兒子鬧得很僵。”
陳清詞知道他找自己的目的了,跟周佳白一樣,是找他當說客的。
“你希望我能幫忙,讓周乘正跟周佳白關系緩解嗎”他直接問道。
周父看著他“是,這既是一片父母心,也是希望乘正好,家和才能萬事興,這個興,是興在乘正自己身上,不是嗎”
陳清詞厭惡這樣的論調
。
家和萬事興,放在周乘正父親的口中,更像是一場道德綁架,就好像用這一句話,就能抹平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周乘正漫長的復雜的二十多年的成長,就都被抹平了,就都要因為這樣一句看似識大體的話,識大體地跟所有人和平握手。
就像拿一張紙,掩蓋住下面的所有傷口,就可以當做那些傷口可以不見了一樣。
周乘正小時候,可是把他討厭的周佳白,從漆黑的商場里帶出來了,這樣的周乘正,最后會跟他們關系差到現在這樣,中間肯定發生過很多事情,不可能是像周父說的那樣,是什么周乘正性格的問題。
陳清詞感覺心口很堵,也不想吃了,他站起身,邊拿過外套,便道“如果你想緩和周佳白跟周乘正的關系,那也應該是你和周佳白去做出努力,你們去對他好,而不是來要求他怎么做,來讓我去當說客。”
陳清詞拿上單肩挎包,看著周乘正的父親“他沒有義務,在你們對他不好后,還來對你們好。”
周父聞言,臉色微變“我們怎么沒對他好,佳白沒對他好嗎他每次都喊周乘正哥,也沒跟他搶知北,他這么多年都希望跟周乘正緩和關系。”
陳清詞扯了扯唇“是沒跟周乘正搶,還是沒搶過,誰知道,一邊說著想緩和關系,一邊就來爭知北了,他當然有這個資格和權利爭,畢竟這么大的集團呢,誰不想爭一爭,但既然爭了,就不要說什么一直想緩和關系,沒跟周乘正爭知北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