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勾唇一笑,從嘴巴里吐出一串倫敦口音的英語“不好意思先生,你認錯人了,我是生于大馬長自英國的于中信,你可以叫我史蒂文。”
這陌生的嗓音,讓蝦仔眨眨眼睛,愈發沒反應過來“啊真不是阿禹啊。”
宋禹噗嗤一笑,換回原本的聲音“蝦仔哥,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阿禹,怎會坐這里”
這車是他們租來的,阿華認真開著車,從后視鏡看了眼這兩人,笑道“阿禹,你這裝扮這氣質,還是真是叫人一點都認不出來。”
蝦仔終于反應過來,用手抓住宋禹手臂,激動道“你真是阿禹”
“是啊”宋禹松了口氣,“看來我這扮相是成功了,你們都認不出來,陳向輝肯定也認不出。”
“那是。”蝦仔激動點頭,只是又不免好奇,“你剛剛英文說得好正,你不是才來香江半年不到,白語都講不標準,怎會講英文”
宋禹隨口道“大陸這幾年開放了,又不是原始社會,也可以學英語的。”
他從小在國際學校上學,英語自然沒問題,甚至還會英式美式兩種口音。
蝦仔憨笑著摸摸頭“原來這樣啊。”
宋禹比他還小三歲,平日里,他將對方當做弟弟,什么玩笑都能開,但如今細佬仔搖身一變成了三十多歲的南洋英倫華商,看起來簡直是如假包換,以至于他內心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畏懼感,再不敢亂開玩笑。
過了半晌,他才忍不住試探道“阿禹,你以前在大陸,是唔是做大老千嘅”
“啊”
“以前老上海說的什么,拆白黨就是騙子。”
宋禹反應過來,噗嗤笑出聲“拆白黨那是騙人女人錢財的,我只是喜歡演戲。”
蝦仔哦了一聲,顯然是有點不相信。
開車的阿華道“看來阿禹你是天生吃演員這碗飯的,又能打又能演,以后指不定能成巨星。”
宋禹笑了笑沒說話,車內的氣氛,漸漸由剛剛那一點戲謔轉為沉重。
鋼牙旺還在醫院昏迷著,今晚這局誰也不知會不會順利。
宋禹第一次確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命運的未知。
夏夜如約而至,八十年代的新界還很荒蕪。
黑漆漆的海邊,只得一棟倉庫模樣的房子正亮著燈,門口還停著好幾輛小車。原來這房子外面看著是平平無奇的倉庫,里面卻是一座金碧輝煌的賭場。
遠離鬧事,夜晚營業,不用擔心差佬突擊掃查。
十分鐘前,賭場大廳里,幾十個男男女女排隊而立,其中幾個白襯衣黑馬甲配領結,頭發用摩絲打理得整整齊齊,幾個身材火辣的美女穿著旗袍盡顯曼妙,分明就是賭場侍應生與荷官。
剩下二十來人,穿著各異,沒什么特色,便是賭徒了。
一個男人站在前面道“大家各就各位,十分鐘后,正式進入你們各自角色,這是一場特殊拍攝,機器都藏在暗處,無人喊停,不管看到什么,都一直演下去,結束后,每個人會有兩百塊報酬,謝謝大家配合,也祝大家表演愉快”
這些都是從片場拉來的群演,平時大都打個醬油出現不過一兩秒,報酬自然也就那十塊二十塊,哪里演過這種長時間的群戲,不僅昨天專門培訓過,還有兩百塊報酬,每個人都摩拳擦掌,勢必要將自己的角色演好。
十分鐘后,侍應生荷官賭客們就位,倉庫里真正變成了一個熱鬧喧囂的“賭場”。
九點鐘,幾輛豪車陸續在門口停下。
西裝革履的侍應生迎上來。
“李老板王老板陳老板有請”
要說阿華那位掮客兄弟,確實有點本事,攢來的人這幾位都是香江生意場有點身份的老板。
大約都彼此見過,互相笑著寒暄打招呼。
“這地方不錯,清凈今晚好好玩個痛快。”
三人剛進去,有一輛賓士車在門口停下,從車后排下來的,正是陳向輝。
這兩日片場停工,聽說鐘鳴生忙得焦頭爛額,被狗仔堵得出不了門,甚至還有瘋狂影迷,給他公寓門口扔臭雞蛋和狗屎。
這實在是讓陳向輝心情大好,心情一好,手便也癢起來,想去澳門又不方便,今晚終于攢到一個爽快局,據說是個香江新開的場子,很多大老板來玩,私密性很強,完全不用擔心被狗仔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