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對上他深灰色的眸子,手上微微用力攥了攥他“家俊,你說是不是”
家俊被他戲弄,滿臉無奈“你現在可是我們周家班的寶,我不把你照顧好,三爺得拿我是問。”
“沒錯”周家米點頭,“你們趕緊收拾了趕緊跟我去片場,這部片子十幾天就得拍完,一點都不能耽誤。”
“嗯。”
宋禹不敢再開玩笑,洗了把臉,匆匆換了衣服,與家俊一起坐著周家米的車,朝清水灣片場趕去。
這部少年陳真劇情很簡單,講的是拜在霍元甲門下的陳真,年少輕狂,總喜歡打抱不平,在上海灘得罪日本人,對方派出武藝高強的武士來挑戰他,最終少年陳真憑著意志力險勝,也在上海灘一戰成名。
故事是沒什么看點,周成忠本也不擅長講故事,拍攝重點只能在武打動作上。
宋禹也知道這部戲唯一的看點,就是自己這個橫空出世的新人,而自己在這部劇情乏善可陳的戲中,能發揮的也只有武打動作。
然而要排除亮眼的武打動作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短暫的十幾天,哪怕周成忠和周家米一起上陣,光是在武打設計上,都很吃力,更別提還要排練拍攝。
整個劇組每天一早開工,天黑才收工。為提高效率,每天收工后還要去剪輯房,將當天的片子拷貝好粗剪出來。
膠片時代,不像數字時代,剪輯只需要點點鼠標。而是要用剪輯器剪斷膠片,再用膠水手動粘貼。
為防止意外,剪輯房里每晚還要派人看守著。
整個劇組,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連茶水工都比平日辛苦。
熬了十幾天,宋禹這些日子身上青腫就沒消過,一個好覺也未曾睡過,好在順利拍完最后一場重頭打戲,整部戲也終于進入尾聲。
又是一個收工的夜晚,將近十一點的剪輯房里,家俊和周家米將今日的膠片整理好,見周成忠佝僂著身體,在剪輯器旁坐下,家俊憂心忡忡道“三爺,你臉色不大好,今天的膠片就別剪了,大家都好好睡一覺。”
周成忠原本就大病未愈,連著半月高強度工作,每天只睡四五個鐘,確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今日重頭戲拍完,剩下一點邊角料的戲,明天一天應該差不多。加上宋禹表現很好,幾乎每次都是一條過,廢片率很低,剩下幾天后期制作的工程量應該也不算太大。
他看了看留在剪輯房的幾個人,個個都灰頭土臉面帶菜色,點點頭道“行,那留兩個人在這里,其他人都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八點再來片場。”
周家米道“嗯,今天我和豪仔留在這里,大家都回去吧。”
十幾分鐘后的劇組小巴上。
宋禹剛坐下往椅背一靠,就因為牽到肩膀傷處,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受傷了”
宋禹摸了摸肩膀,隨口道“沒事,就下午拍那場戲時,摔得有點重。”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作為動作演員的第二部戲,也是真正體會到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動作演員,未來的路有多難走。
光是辛苦受傷這一樣,常人就很難忍受。
若不是他之前已經做了兩部戲的龍虎武師,有了動作戲基礎,這十幾天他根本堅持不下來。
想到這部戲拍完,馬上又要進入下一部,他就有點發憷。
以前他干這行,頂多一年三部,而且大都是文戲,很少動作戲。如今一個半月拍兩部高強度動作戲,一部片酬不過三萬塊。
生產隊的驢都沒這么拼。
他還不能抱怨,畢竟電影上映最大受益者,到底是自己,而三爺拖著病軀都在堅持,
思及此,他只能在心里將徐二少問候了幾遍。
回到宿舍,宋禹隨便洗了個戰斗澡,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卻又因為身上的傷,疼得悶哼了幾聲。
“把衣服脫了。”家俊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
這半月來太累,兩人每天早出晚歸,一回來都是倒頭就睡,連聊天說話的精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