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翁動了幾下,聲音發澀“師父為什么”
他話還沒說完,卻先一步自己停止了話語。
因為應淮還在難過。
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說這件事,只能將一切情緒自己藏起來,試圖自己消化這一切。
但他的身體已經要撐不住了。
應啟看著梁士寧神情的變化,知道他意識到了什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清楚小淮的性子,小寧,他太心軟,就更容易陷入自我痛苦的誤區。”
他抬起頭,望著梁士寧,聲音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我得幫我弟弟,小寧我不能看著他這樣下去。”
“你也不能。”
梁士寧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倏然緊繃。
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平靜地發出聲音。
“好。”
辦公室里靜了幾秒,秒針“噠、噠”地轉過一圈,梁士寧才終于啞聲開口。
“應大哥有沒有想過,如果師父最終沒能澄清這一切會是什么情況。”
應啟愣了一下。
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你在說什么”
“應大哥可以當我說的這一切都是師父的一場夢。”
梁士寧垂著眼,放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也可以當我只是提出了一個假設。”
應啟蹙了蹙眉。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重新沉默了下來。
他聽著梁士寧啞聲開口“如果這個夢里,我沒有一開始意識到對師父的誤會,師父沒有重新接受我。”
“如果陸景、辛菀、蘇忻不知道師父做的一切,從始至終一直對師父有偏見和誤會。”
“如果應伯父沒能理解師父,沒能和師父和解”
梁士寧沒有繼續說下去,應啟卻瞬間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話。
應淮會繼續隱瞞著這一切,形單影只地一個人過往這一生。
或許是梁士寧的語氣太過低沉,應啟心中竟然真的一點點緊繃起來。
但下一秒,梁士寧聲音忽然
又輕了下來“不過好在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應啟神情微微一怔。
“夢醒了,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有機會改變。”
梁士寧抬起頭“也確實改變了。”
應啟還有些回不過神,他怔了怔,下意識開口“那不是幸好”
梁士寧卻邀了搖頭。
他望著應啟,聲音間帶上了難以掩飾的痛楚。
“可如果,這不是應淮一個人的噩夢呢”
“如果所有人真的都在夢里呢”
“如果所有人都有意識地做了夢里那些事,夢醒后,卻裝作一無所知地去去彌補,只字不提心中強壓下的愧疚和悔恨。”
梁士寧眼眸黑沉,一字一頓地開口“那應淮到底是真的打破了這個噩夢,還是落入了另一種變相的噩夢呢”
這就是應淮最崩潰的一點。
他以為是他自己一步步改變了這一切,最終卻絕望地發下,是噩夢“戲耍”般放過了他。
他又重新落入了一個名為“欺騙”的噩夢。
應啟怔怔地坐在原地。
他隱隱約約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但又模模糊糊地不知如何確認。
他恍然了幾秒,忽然低聲開口“那你后悔嗎”
梁士寧不假思索地沉聲開口“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