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正午的天空看上去好似已過黃昏。
陳序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腦袋埋進胳膊里,正在午休。
腳邊是略微有些打濕了的麥當勞袋子,掛在椅子靠背上的校服外套沾了雨水,濕噠噠的。
顧柏舟坐在他的身邊寫題,桌上放了一杯喝了一半,冰已經化開了的可樂。
他轉動著手中的中性筆,時不時在卷子上劃標記。
暴雨天并沒有給盛夏降溫,反而是帶來了沁入骨髓的悶熱,以至于留在教室午休的其他同學將空調溫度打得很低。
陳序睡得并不很沉,或許是有些冷,他時不時地縮一縮肩膀,搓一搓胳膊。
顧柏舟偏過頭看他,只穿著夏季校服的陳序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放下手中的筆,他往后靠了靠,指尖觸上了陳序掛在椅背上的外套。
依舊很濕,畢竟沒帶傘的他是冒著暴雨沖到校門口拿的外賣。
但凡陳序急急忙忙往外跑的時候他問一句陳序要去干什么,這個雨他都不會讓陳序淋上。
顧柏舟輕嘆了一口氣,拉開了自己的外套拉鏈,脫下外套搭在了陳序的肩膀上。
外套上帶著顧柏舟的體溫,遮住了空調的冷風,陳序偏了偏頭,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睡眠也變得踏實。
顧柏舟收回視線,重新拿回筆在卷子上寫著解題過程。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一個接著一個人在教室門口甩著濕噠噠的雨傘,或撐開立在過道上,或收好掛在窗沿上,而后帶著滿身的潮氣走進教室。
原本算得上安靜的教室中開始小范圍地發出輕聲聊天的聲音,而后越來越大。
陳序是被預備鈴吵醒的,他迷蒙著一雙眼坐直了身子,掛在肩膀上的那件外套一半滑了下去,另一半仍掛在他的肩頭,空調風吹過,兩邊胳膊一冷一暖,使得陳序后知后覺地向后伸了手,十分自然地將胳膊塞進了袖管里,拉鏈拉到了最上層。
顧柏舟聽著動靜偏頭看他,陳序將整個下巴都包裹在了衣領中,塑料的拉鏈撐在高聳的鼻梁上,劉海被他睡得有些亂,被劉海遮蓋住的額頭上是一層擠壓出的紅印。
他看著眼神混沌的陳序,頓時就笑了出聲。
“笑什么”陳序的聲音不大,帶著些悶,那枚白色的拉鏈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在鼻梁上晃蕩,他下意識地抬手抻腿,酥麻的癢意和痛感傳遍半身。
“嘶”陳序頭皮發麻,眼睛瞪得老圓了,“我手也是麻的腿也是麻的那些在教室趴著午休的人都是什么金剛不壞之身”
顧柏舟放下手中的筆,握住了陳序的胳膊,冰涼的手心隔著并不厚的外套將體溫共享給了陳序。
他一截兒一截兒地捏著陳序的胳膊“趴桌上睡覺是這樣的,你自己試著動動腿。”
陳序“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活動發麻的腿。
“你手好涼,怎么不穿外套,不冷嗎”陳序伸了伸脖子
,下巴從領口鉆了出來,白潔的牙齒咬住了那枚拉鏈。
你穿著的是不是自己的衣服吧從他身邊走過,在他后排落座的同學正巧聽見了陳序這句話,他聳了聳肩膀,下巴點了點陳序掛在椅背上的那件依舊濕噠噠的外套上,外套胸口的位置上別了一個亞克力的校牌,雖然是倒著的,但并不妨礙人看清楚上面寫著的班級和的名字,還是說你閑到帶了兩件外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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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序這才突然反應了過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外套左邊胸口上的校牌。
高二11班
顧柏舟
他在午休之前冒著傾盆大雨沖出學校拿了外賣,自己的外套早已經濕透了,黏在身上又濕又冷的衣服早在他拿著麥當勞進教室的時候就被他脫下來了。
而身上的這件衣服,干燥,帶著洗衣液的清香。
陳序微微張開嘴,吐出了咬在嘴里的拉鏈,仰起頭,另一只手捻起拉鏈往下滑,拉鏈滑落的聲音不小。
“你穿著吧,我不冷。”顧柏舟松開他的手,重新替他將拉鏈拉了回去,“手還麻嗎”
“你倆好像少爺和隨從。”后桌的男生撐著臉,拿著一支筆在手中打轉,而后停住,筆尖指了指顧柏舟,“這哥們是隨從,一切以你為重。”
陳序皺了皺眉。
坐在他身后的這個人是上周才轉過來的,聽人說十分難搞,成績也不盡人意,之前學校的老師沒少在他面前碰壁。
但其實在陳序看來似乎還好,整整一周,這位同學每天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雖然的確不聽課,但也沒有頂撞過老師,影響過他們學習。
甚至今天是后桌和他第一次對話。
但第一次對話就十分沒有分寸,讓陳序不太高興。
這話落入陳序的耳中,不管是否帶有惡意,他都覺得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