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足足的睡。”巧兒小心翼翼起身將栓子兩條腿抱上床脫鞋,栓子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腳上生滿了血泡,疼的巧兒眼淚撲簌簌的掉落,抱在懷中暖著,口中慢悠悠的哼起家鄉的調子。
宛轉悠揚的調子不斷盤旋,仿佛反復耕耘栓子緊繃的腦海,栓子徹底放松下來,鼾聲四起。
天近黃昏,老族長提著食盒左顧右盼出門,沿著村中小路向一間荒屋走去,剛拐過村頭槐樹,遠處馬車鈴鐺搖晃的他心哆嗦,差點兒腿也軟了,慌不迭將食盒藏到身后回頭。
漂亮的馬車搖搖晃晃,老族長老眼昏花的張望,他努力鎮定精神,只是這手腳倒是越來越遲鈍了,皺巴巴的臉難堪的胡亂扭動,想要擠出一絲笑意。
是自己的兒子,只是現在倒像是抓了他的奸似的,將食盒藏到槐樹后揮手“豐云。”
“爹?”馬車上豐云看到老族長,跳下車扶助“這會兒怎的出來了?”
“你怎么回來了?”老族長聲音帶著一絲顫,倒像是做了許多虧心事。
父子本就互相揣度,豐云被老族長壓了那么多年,心思更是揣度透透的“想家便回了,您這是去哪兒?”
“回來好,回家吧,回家。”老族長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更是讓他起疑,爹絕少這種窘狀的,平素一副威嚴,倒是讓見多識廣的豐云起了一絲輕視,曾經高不可攀山崗一般的父親老去了,變得固執而又古怪。
“食盒?給誰做的?”豐云看到食盒更是起疑,老族長窘迫的擺手“沒的,只是有點事。”
“爹,你是親爹,娘便是親娘,這說到天邊都是親娘,若是爹還有心,兒子也給您在城里尋一個二房,莫要讓娘知道生氣。”豐云自然想到這些,倒是氣的老族長心堵。
神圣的事情糟蹋臟了,老族長顛亂的抬腳踹了豐云一腳“滾,滿口噴糞水,滾。”
豐云笑,趕著馬車進了街道,老族長四周一看,提著食盒快步走過,來到荒屋門口放下。
破落的門口,兩扇松散的板門,院內古樹參天,一陣陣令人牙磣的刺啦刺啦聲讓人心顫,老族長感覺有些呼吸粘稠,更有一絲絲神圣的竊喜。
“好漢,用飯吧,炒菜,酒半斤!”拍了兩下門撩起衣服轉身快步離去,差點兒趔趄摔倒,扶著墻喘了口氣又小跑起來。
門開,張復漢面無表情提著食盒進門,不多時門內又響起讓人驚恐的刺啦刺啦磨刀聲……
溫情飄蕩,今天豐云的柔讓巧枝滿足的心跳都急了一絲,她低頭端著碗,淚水滴落粥中,豐云柔聲安慰,竟然掏出手帕替他擦淚,羞的巧枝不敢抬頭。
“莫亂動,傷了胎,骨頭湯好喝,若是有活我花錢請人干吧,你得多養養骨血。”
巧枝紅臉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竭力的從碗碟叮當中捕捉著一絲絲溫馨,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幸運之神垂青了,更因為日益增大的肚子讓前半生的悲苦得到了赦免。
“爹,這是五十塊錢。”豐云又提出一袋錢放到桌上“您且收了,日后我賺了更多再孝敬您。”
“前些還沒花銷多少!”老族長倒是心中的怨氣消了不少,輕輕放下碗筷“行了,多學好的,若是不能擔了大義,經商也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