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邱局長也是心軟,容不得兄弟受苦。”老警察嘆了口氣,讓人感到邱局有種讓人悚然動容的清高與不是人間煙火,更有一種超脫中帶著悲憫。
“只是諸位知道,若是開了這個口,上下打點花費……”老警察搖搖頭“誰都知道邱局的困難,這個……”
“老孫,我邱某再窮三五千大洋還是能想辦法的。”邱明甲露出餓狼般的笑,那牙齒仿佛數九寒天掛在房檐上的冰錐,鋒利中泛著不折不扣的寒氣,讓人心中發冷。
“自然,自然!”幾個商人拱手沉默,老警察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早一天開業便多賺幾分銀子,屆時邱局長再給諸位吹吹風,想必諸位的生意會更好的。”
邱明甲露出一絲無奈與寬宏大量的氣度,用力摟住女人的蠻腰舉起酒杯“諸位還是莫讓我為難的好了。”
“還是勞煩邱局長吧。”一個商人咬咬牙站起身“厚禮隨后送到府上,絕對讓您滿意的。”
“我倒是不急,只是上下打點……”邱明甲咳嗽一聲“老孫,那你便抓緊給幾個朋友把事情辦了吧,免得夜長夢多,另外在周圍打個招呼,這幾位我的朋友,若是誰敢惹事直接報我的名號。”
“多謝,多謝!”
京城傳聞,接觸邱局長的機會渺茫之又渺茫,如同一根飄蕩的絲線,無數人想要機會抓住,偏生他若隱若現的難以捕捉。
抓不住這門路的人心中焦慮,忐忑不安,被敲詐成了病后,生意決計做不好的。
然而抓在手心中的人更是火燒火燎,這根線太燙手,而且吸血,是一種慢刀子割肉的鈍痛,無處發泄有苦自知。
半個月了,南王周圍發生的事并沒有繞過老族長的眼睛,他并不是傻的,如走馬燈似的人為了什么他豈能不知?
只能佯裝不知,日夜罔替過,夜便百鬼夜行,白日再去看,遠處山梁脆生生的映襯的那長城泛起一絲紫金顏色,仿佛一層濃烈的金粉撒過,日光曬的久了,這稀稀落落的沉寂哐當砸在他的心上,這一刻,渾身顫抖,靈魂中也帶著恐懼,正片大地盤旋起來,只剩下他這個年邁的老人,心理猛然間漫天漫地的空曠,這股悲鳴一般的荒寂如同無數根須一般扎入長城,扎入天空,扎入他的心田。
先人安眠之地,怎容得他人聒噪?
他眼神帶著悲戚,跪地磕頭,野草撩撥臉上輕輕癢癢,將額頭幾縷輕塵拂去,心里失落的起身背著手溜溜達達回了。
一條賴皮野狗從曠野草下鉆出,抖抖那皮毛繞著方才的位置看了一眼,抬腳嘩啦啦撒了一泡尿,哼出青皮兒一般的幾聲叫聲,昭示了自己的地盤,隨即鉆入曠野消失。
栓子終于擺脫了苦力的身份,成了一個有身份的人,去了方天源的醫院做護工,活兒不累賺錢還是不少的。
他也心中欣喜,畢竟在他眼中看來,這份工作是體面的,還發了衣服比起苦力那臟累自然體面多了。
方天源醫生表情嚴肅,在醫院中很少與栓子交流,更多的便是路人的感覺,忙碌完之后,栓子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在那里等待安排,他的話很少,并不愿意多說。
門外汽車響動聲音驟急,幾個大兵匆匆跑過“快,快,閃開。”
碧綠的汽車駛入,車板打開,一只沾血的手臂垂下搖搖晃晃“快,救人!”
栓子快步跑過去,見那后車廂堆積足足十幾個重傷員,一名額頭受傷的傷員爬挪到門口抬眼看著栓子費力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都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