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時人便跑了個干凈,栓子一瘸一拐從黑暗中走出,一刀切了那繩子背著尸體慢吞吞向黑暗中走去。
云遮了月,月卻又倔強的露出小半個腦袋,灑落的光芒映襯的那兩人影子糾纏在一起,無論生死。
栓子坐在略有枯黃的草地上,旁邊又是一座新墳,修的倒是齊整,也算是栓子最細心地活計,巧兒最后的歸宿,就在六爺的后門一側,邊上還留了一塊空地,算是給自己留下的窩。
那是窩,便走不了了,守著這個村,守著這些人,守著這片土,守著這萬里的長城!
佐佐木越來越暴躁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有些不對了,哪里不對說不出來,就是不對。
因為他總覺得民心在便,從一種順從過度到了另外一種情緒,倒不是反抗,而是不陰不陽的讓人生氣。
死了多少人他是不關心的,也是關心不過來的,可是這些人死的越多,心中的怒便更多了一分,又多了一分的樣子。
剛剛理順的一些事情只是睡一覺便覺得又生疏了,疲于應付,花銷也大的厲害。老家來信了,老母親已經去世,臨死只是留下遺言希望佐佐木再創功勛。
佐佐木頭戴挽帶跪坐在那烏云豹之前低頭沉默,做得太少,讓母親失望了,至今他都不敢將弟弟玉碎的消息傳回,自己才是一個佐佐木家族最不孝的子孫!
茂川拓植冷淡而又關切的慰問,畢竟佐佐木已經足足三天沒有出門,這種以身徇私的行為讓人不齒。
“佐佐木君,根據情報,匪首方天源與關玲又回來了,組織人鬧騰的厲害,如果您不能處理,也許……”
佐佐木驟然回頭,綠油油閃爍火苗的眼神叮的那茂川拓植心忽的一疼,只能無奈笑了笑點頭。
“這些人都是雜草,是根除不干凈的,只有徹徹底底的烈火,把他們燒灼的干干凈凈。”
就是這么一座古城,這里的人的心跟城的歷史一樣的古老,偉大的帝**隊把他的巨關深禁搗毀了之后,這座古城便日甚一日的走上了沒落的路,只是熱鬧了一陣,伸展了一下筋骨之后,便又沉浸下去,像是一個打盹的老頭子,好不容易把它吵醒了,然而不多久,便又合上昏昏欲睡的眼睛,睡過去了。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地方讓佐佐木日復一日的加深了恐懼,因為他的沉睡,所以自己才如同跳蚤一般上躥下跳,可是佐佐木能感受到,它蘊藏了巨大的力量,一旦醒來,那將是一個憤怒的巨人!
紫禁城,木葉都脫了,巍峨的皇宮盡在眼底,方天源一襲長袍與關玲在廣場踱步,黃色的琉璃瓦在黃昏的陽光下還耀眼得很。再望過去,似乎可以看到那座凝目的灰色的圍墻,布滿了成千上萬的炮眼,耀武揚威的外國守兵,在門前來往的踱著。錯錯落落地分散在各處的那些洋建筑,就是一些銀行和大公司,可是渺小得很。
“栓子回了南王,他在守護那些東西,可是根據情報……”
“我相信他,你去求援吧,這些東西他們拿不走。”方天源默然半晌“他太痛苦了,我也太痛苦了。”
他輕輕撫摸柱子,眼含著滄桑,宮門雖然高矗,然而光澤早已剝落,頂上長了蔓草,又作了蝙蝠和烏鴉的巢。兩根華表雖然完整,左邊一根的頂上亦已經劈裂。尤其是在這黃昏時分,金黃的殘照撫摸著這高城巨殿之上,頂上有千萬成群的烏鴉回旋著,叫出一種令人感喟的鳴聲,這時候,你若幻想到當日森嚴的宮禁時,就會感到這一切正在沒落著、沒落著。
關玲沉默,忽的一笑“好!”
“茂川君,我已經申請了一支駐屯軍小隊喬裝打扮潛入進來,就在城外集結待命,突襲南王,拿到那批寶藏。”佐佐木抓起烏云豹輕輕擦拭。
“這一次我親自帶隊,事成之后,你聯絡撤退吧。”
“哈衣!”茂川拓植露出一絲不屑,三番五次的竟然在一個村子折翼,簡直就是帝國的恥辱,佐佐木真老了,老的就像是這座城,仿佛這個人已經被同化掉了似的,很可怕。
“我一直在等!”
當栓子見到方天源的時候,表情很平靜,對于帶來的所有消息總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淡然的讓人心寒。
“心萍死了!”方天源有些絮絮叨叨,眼神渙散滿目無敵“游行的時候被日本人打死了,一共三個。”
“嗯!”栓子坐在老槐樹下沉默,半晌“她是英雄。”
“他們要來了,你讓人避避吧,我已經求援了。”方天源拍拍栓子的肩膀“他們有槍有炮。”
“這是家,不走!”栓子忽的一笑拽下那玉牌遞過“你要的東西,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