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謝府,不僅是大門,所有小門側門都已緊閉,若是喚門吏來開門,勢必會驚動謝楷與諸葛珊,倒時恐怕逃不過一頓責罵。
謝不為又酒興上了頭,遂教慕清連意將犢車停在了謝府一處隱蔽的院墻之外,準備借犢車而攀墻入府。
慕清連意本準備直接助謝不為攀墻,但謝不為說什么也不肯讓他們倆觸碰自己,慕清連意便只好守在墻下,以防謝不為攀墻失手摔下。
不過,慕清連意的擔心實在有些多余,即使謝不為此刻因酒意而動作有些許遲緩,但正是勝在不疾不徐,故最后還是穩穩當當地攀上了墻。
但在他兩腳懸下,坐在墻頭,正準備尋個地方往下跳時,一晃眼過后,竟看見了手持一盞青燈、獨身立于庭中的謝席玉
此時弦月正懸深紫色夜空的最高處,銀白色的月輝從謝不為的背后輕柔地飄蕩而下,如同為其披上了一層泛著瑩光的輕紗。
他原本一身華美紅裳配合著他艷色無雙的姿容,在白日里盛的像火,但在此刻,這瑩白的月光,卻更加突出了他眉目間瀟灑清舉的一面,宛如懷蘊星月之光,與這艷色相交映,又教人疑心是否為月神謫臨。
而謝席玉手中青燈,雖自不可與月輝爭明,但其冷色的光線在謝不為的影下獨明,幽幽照亮謝席玉眉目似畫的臉,卻比天光或是燭火,更為他添了幾分清寂。
也不知是否因酒興后的靈臺混沌,謝不為看著此時的謝席玉,竟生不出平日里半分的疏遠與厭惡之意,目光雖看似輕輕巧巧地落在謝席玉身上,卻又不肯移開片刻。
兩人就這么默然對視許久,直到墻下阿北催促,謝不為才回過神來。
但他也并未急著往下跳,而是先順著謝席玉的目光,回首望了一眼高懸夜空中的弦月,再收回眼,語中似有酒意,“你是在這里賞月的嗎”
此話一出,墻下阿北三人皆知墻內必有人在,皆暗道
一聲不好,畢竟半夜叫門吏開門,最多只會招來謝楷與諸葛珊的一頓罵,但這般陪著謝不為翻墻,卻是在家規中明令禁止的,若是被人發現,必會有責罰。
可事已至此,他們三人也只能盡量保持安靜,以免讓更多人發現此處動靜。
謝不為的一句問并未得到謝席玉立刻的回答,若是放在往常,謝不為定會暗嗤一句謝席玉又在裝模作樣了,再盡可能遠離謝席玉。
但今日當真是酒意上了頭,雖不至醉,但思維行動已完全不似平常。
謝不為見謝席玉不答,便皺了皺眉,又問了句“你不是來這里賞月的,那是來干嘛的”
語頓竟又笑,“是來接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