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此時,張叔領著一列的內侍入殿,動作迅速地將各式菜肴擺放在了謝不為和蕭照臨面前的長案上。
等到他們又盡數退下,謝不為才覺異常之處魏朝宴席大多是分案而食,也就是分餐制,即使會有同案而食,往往也是極為親近的關系,例如父子、夫妻、摯友等。
而他此番在東宮,理應回到下座與蕭照臨分案用膳,怎么東宮內侍只擺了一案的菜肴呢
許是他面上表露疑惑太過明顯,留侍在旁的張叔便又上前道
“是謝公子來得太過突然,東宮膳房平常只會備殿下一人之食,若是要他們再備第二份,恐怕還需不少時間,奴便擅作主張,請殿下與謝公子同案,若是殿下或是謝公子覺得不妥,奴便再去讓他們準備。”
謝不為能理解“打工人”的不易,也本就不是特別介意要與別人同案用膳,自然是沒意見的,但不論他與蕭照臨之間的身份尊卑之別,只說蕭照臨的潔癖,恐怕蕭照臨并不樂意與他同案吧。
“我自無不妥,但是殿下”
“就這樣吧,不必再麻煩了。”蕭照臨拿起了銀箸,隨手夾起了一片肉炙。
謝不為訝然看向了蕭照臨,但張叔卻未有任何驚詫,像是早有所料,只再欠身一禮便又退回原位。
案上菜肴與謝府平常所食并無多大區別,不過是尋常時令之物,唯有那特意擺放在謝不為手邊的荔枝十分突出。
大如雞卵,殼如紅繒,浸在潔白瓷盆之中,如同水中的碩大紅寶石,還散發著陣陣涼意,想來是一路以冰鎮送來,令人見之便能想起其中潔白如冰雪的果肉及沁口香甜的味道。
謝不為便有些忍不住想要探手去取一顆嘗嘗味,卻聞蕭照臨突兀一句“先用膳”,便嚇得縮回了手,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拿起了銀箸。
一旁的張叔又道“不如奴來剝殼,謝公子待會兒用完膳便可以直接吃了。”
謝不為忙擺手,手中銀箸微微相撞發出了清脆之聲,“不必了,待會兒我自己來就好。”
余光瞥見蕭照臨已是安靜用膳的模樣,又想到,尋常世家主人用膳,都會有侍從婢女在旁布菜,這蕭照臨身為太子,身邊卻沒內侍上前,而張叔也未有替蕭照臨布菜的意思,應當是蕭照臨潔癖到連用膳都嫌棄旁人布置。
但,蕭照臨怎么會愿意和他同案用膳呢
真是令人費解。
不過,雖蕭照臨未表現出與他同案的嫌棄,但他還是自覺不碰蕭照臨用過的菜肴,只專注幾樣蕭照臨似乎不喜的東西,以照顧蕭照臨的潔癖。
其間
蕭照臨的目光有不時掃過,眉頭也有微動,但終究是沒多說什么。
好容易挨到蕭照臨停箸,謝不為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從瓷盆中撈出了一顆荔枝,動作熟練地剝殼,再將如瑩白通透的果肉送入了口中,才一抿嘴,香甜清爽的汁水便瞬間充斥齒舌間,再一嚼,清甜的果肉便在口中翻滾,帶來更加沁人的荔枝香味與涼意。
這荔枝真是一點都不比現代精心選培過的荔枝差,難怪能成進獻皇室的貢品。
謝不為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彎成了弦月。
在吃到第三顆稍解饞癮之后,謝不為這才想起他身邊還坐著個蕭照臨
他這樣不顧領導,只顧著自己吃荔枝是不是不太好啊,況且,這荔枝還是領導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