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與太醫正皆有心驚,但蕭照臨在微愣過后,唇角竟是忍不住地微揚,又輕咳一聲,那就過來吧。█”
只是在太醫正當著蕭照臨的面仔細清洗完手,正要去拆蕭照臨左臂上的白紗之時,蕭照臨卻突然看向了謝不為,展眉薄露笑意,“卿卿,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謝不為頓有不解,但旋即又明白,蕭照臨這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傷口。
他本該聽從,可不知為何,他竟莫名不想離開,眼波于蕭照臨的面容及左臂之間回旋,抿了抿唇道
“我惦念殿下,想知道殿下的傷勢如何了,不知可否留下,等太醫為殿下換完藥,我再離開。”
這直白話語又讓蕭照臨略微有些怔愣,目光與之相觸,他很難拒絕謝不為,便也只好默許,只是最后又囑咐了一句,“卿卿這很難看,若是受不了就出去。”
謝不為沒有應聲,只是凝目蕭照臨的左臂,表達自己的決心。
太醫正這才上手去解開了蕭照臨左臂上的白紗
他的手臂上,原本是肌肉豐滿、線條分明的部分,此刻卻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景象。
上頭布滿了錯綜復雜、深淺不一的刀傷,有些已經生了血痂,但有些卻是深及肌肉和筋骨而未曾愈合,有血液在不斷地隱隱滲出,與已經凝結的血痂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可怖的疤痕。
傷口的邊緣參差不齊,血肉翻卷,與周圍蒼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只一眼,便可以想見當時刀刃在皮膚上肆虐的殘忍情景。
在上臂處,還有一塊更加可怖的深可見骨的缺口,仿佛是從身體的內部生生撕裂剜去,上頭雖有這幾日來長出的薄薄肉芽,但卻還是依稀可見其下森森白骨,宛若一幅殘酷而血腥的畫卷。
而這傷口周圍的裸露的肌肉緊繃著,并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暗紅,另有些許泛著灰白的腐肉,就像是附骨之疽,難以抹去。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已完全壓過了苦澀的草藥味,令人不禁有些膽寒。
謝不為能想象,如此嚴重的傷口,會讓蕭照臨在夜里有多難熬。
他曾有過不及這般十一的手傷,也不過幾天便長好,可那幾日,每當到了夜間,傷口處便會傳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癢意,仿佛有成群結隊的螞蟻在上面爬行。
他便會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撓,但每次觸碰到傷口,都會引發一陣更為劇烈的疼痛。
這種癢與疼交織在一起的痛苦,深入骨髓,仿佛有火焰在傷口處燃燒,折磨著他整夜整夜不得安睡。
而蕭照臨這般的傷,只會比他當時更加痛苦難熬,他也這才明白,為何這么多天過去,蕭照臨的面上唇上還是半分血色都無。
可僅僅是換藥還是不夠,太醫正必須再用刀刃將傷口處的腐肉刮去,以
保證不會影響傷口的愈合。
這等于是要讓蕭照臨再一遍遍地經歷剜肉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