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秋握了握謝不為的左手,格外鄭重地凝著謝不為的眼,緩緩道
“是我有了私心,我們注定膝下無子,我又比你年長許多,自是會先你而去,便想著,齊兒也很是喜歡你,不如讓齊兒成為我們的孩子,等我走后,他也可以照顧你。”
謝不為聞言之后,渾身震顫,左手緊緊反握住孟聿秋的手。
他自是知曉他與孟聿秋是心意相通,也堅信他們日后一定可以在一起,但沒想到,孟聿秋不僅對他用情至深,甚至還為他考慮到了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很久很久以后。
是有關于衰老,有關于死亡。
等他再出聲,眼中已蓄滿了淚,眼前的孟聿秋雖開始模糊,但他心底的孟聿秋,卻從未如此清晰。
“懷君舅舅,你不會走的,要是你走了,我也跟你一起”
“鹮郎。”孟聿秋陡然打斷了他,并將他緩緩攬入懷中,又用衣袖為他仔細拭去了垂下的淚,“不要說傻話。”
謝不為感受著被竹香包裹著的溫暖,也漸漸平靜下來,便又想起孟衡語焉不詳的幾句話,“那平山說的離開臨陽,是什么意思”
孟聿秋沉吟片刻,低聲道“是我不允他入仕,他便不愿待在臨陽。”
謝不為有些不解,明明世家之中,不說滿門公卿,至少也是族中人人為官,為何孟聿秋卻不許孟衡入仕。
他這般想了,也就這樣問了。
孟聿秋稍有默然,“當初我父母離去之時,平山也正是懂事的時候,便想與我分擔,可他性子太急,又太過耿直,得罪了不少人。而我當時又多忙于公事,至多為他解決一些麻煩,并未對他多加教導,導致他的性子愈發偏激,等我再有精力管教他時,他又已有十五六,便更是難服我的管教。”
他語有愧疚,“且我那時還未有能力完全護得住他,為了不讓他惹出禍端,我便不許他入仕,而他也并未認識到自己性子的問題,只當我蠻橫,對我多有怨恨。”
他再搖了搖頭,“等到如今,我雖可以讓他恣意而為,但我也知道,若是他為了官,并不會對孟氏有何助益,相反,會有諸多隱患,便還是不許他入仕,只讓他做任何其他他想做的事。”
孟聿秋捏了捏謝不為的手,似是苦笑,“但他卻說,他只想為官,故我與他之間的矛盾便越來越多。”
再嘆,“包括齊兒出生時他不在,也是因與我有了爭執才離開了臨陽,后來等他回來,齊兒已有一歲多,不愿與他親近,他便怪是我故意搶了他的孩子,弟妹為我說話,他又說是我故意害他眾叛親離。”
謝不為雙眉緊蹙,“他怎么能這么說你,無論如何,明明是他自己不顧有孕在身的夫人,負氣出走,等孩子都一歲多了才知道回來,竟也無半點愧疚,還要指責你。”
孟
聿秋為謝不為撫了撫皺起的眉頭,“他不是真的怪我,他那么說也不過是故意氣我,而且當時他離開的時候,還不知弟妹有了身孕,而我們也不知他的去向,便不好傳信給他。”
再故作輕松一笑,“更何況,他心中未必沒有我這個兄長,不然,他怎么會主動提起要將齊兒過繼給我。”
謝不為并不完全認同,卻也不好在孟聿秋面前評判孟衡,只悶悶應了聲,顯得有些不高興。
孟聿秋也不想再提孟衡,也是心中另有更為在乎的事,為謝不為撫平眉間之后,便問道
“鹮郎,你方才想要與我說什么”
謝不為這才反應過來,他與孟聿秋之間,還有一件天大的事沒有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