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蕭照臨必不會接受謝不為此時刻意地以君臣相疏。
但在今日,蕭照臨卻并未咄咄再問,周身凜冽氣勢也消減不少。
謝不為見蕭照臨像是接受了他的說法,便急忙再道“我送殿下回東宮吧。”
此時水洼已淺,水面迅速縮小。
蕭照臨側首看了謝不為一眼,目光停留在謝不為的眼中許久,似是在觀察什么。
沒過多久,他便稍一頷首,繼而身子歪斜,倒在了謝不為的肩頭。
水面已是小到只存在于一塊青石磚的凹陷處,那道縫隙也被排留在水面之外。
但即使水面只余一掌大小,卻完完整整地映出了謝不為和蕭照臨兩人的倒影。
紫光殿內。
宮人回稟,“謝六郎已將太子殿下帶離殿外,是往東宮而去。”
皇帝略微頷首,再示意宮婢為他束發戴冠,之后,起身往正殿走去。
庾妃連忙跟上,言語有些遲疑,但還是出口問道陛下可曾想好了永嘉公主下降的日子,妾也好提前為公主準備。”
皇帝腳步一頓,淡淡瞥了一眼庾妃,先是勾了勾唇角,“阿襄有心了。”
再是望向了殿外,“但明珠畢竟是袁嬋養大的,是如明珠之母,朕這個做父親的既為其定下了婚事,卻也不好完全不顧慮其母的心思,這婚期便讓袁嬋思慮去吧,朕最后做個決斷便是。”
庾妃一怔,她看著皇帝眼角的溝壑,莫名背脊一涼。
皇帝并不責怪庾妃此時的沉默,相反,握上了庾妃的手,牽著庾妃一同往正殿去,笑道“今日,便請阿襄為朕研墨吧。”
庾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雙手挽上皇帝的手臂,似嬌羞一笑。
可眼底卻是一片寒涼。
含章殿內。
馮介將紫光殿內外發生的所有事全部轉述給了袁大家。
袁大家織布的手未停,末了也只淡淡一應,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情緒。
一旁的馮介卻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袁大家睨了他一眼,冷聲道“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便說吧。”
馮介連聲應下,面似羞慚,言語有些謹慎,“恕奴愚鈍,這一切哦不,奴是想問,公主出宮請謝六郎去勸太子殿下,可是主子的意思”
袁大家凝著織機上的經緯,“明珠自是知曉如今對太子來說誰最重要,犯不著我去吩咐。”
馮介連忙點頭,“是是,雖說男子相好終究不是正道,但總歸有人能勸得太子行事收斂些,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此話一出,他突然感受到了袁大家冷冽的目光,驚覺錯言,抬手便劈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哎呦,奴說錯話了。”
袁大家這才收回了眼,繼續手上的動作,輕嗤道“糊涂東西。”
馮介知曉袁大家這樣便是沒有生氣,便腆著臉笑道
“奴還有不解,這謝六郎入宮于禮不合,陛下怎一點都不在意”
袁大家“你別忘了,這謝六郎的叔父是誰,兄長又是誰。”
再是一笑,“而他自己,前些日子又做了什么事。”
馮介聞言眼珠亂晃,半晌,才明白了袁大家的意思,但還是不敢肯定,便小心翼翼地向袁大家求證道
“難道說,陛下這是要抬舉陳郡謝氏全族之意”
袁大家將織好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