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此時,他的雙眼忽然被孟聿秋遮住,他聽見孟聿秋格外隱忍的聲音,“鹮郎,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從前嗎,我都告訴你。”
他感覺到孟聿秋捂住他雙眼的手指在微微顫動,“如果,你在知曉了一切之后,還愿意與我在一起,我也會將一切都給你。”
謝不為忙抬手握住了孟聿秋的手腕,連連點頭,“我愿意的”
但孟聿秋卻只是笑嘆,“鹮郎,不要著急。”
他徐徐松開了手,月光便再一次照亮了謝不為的眼眸。
孟聿秋看著謝不為眼底閃動的如星碎光,語出緩緩,“從前,父親母親沒有離開我們的時候,我與平山他們也沒什么兩樣,每日讀完書后,所思所想也不過是今日要去何處游樂,實在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便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要獨自承擔起整個河東孟氏。”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起,言語也更加滯緩,“在那日之后,我看著整日哭泣的阿姊,看著哭鬧的幼弟,看著凄涼的門庭,也曾無措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是在抑制心中的情緒,“我知道,孟聿秋不能為長姊幼弟遮擋風雨,更不能擔起孟氏門庭,所以,我只能約束自己,去用自己的身軀撐住搖搖欲墜的河東孟氏。”
他抬手撫過謝不為泅紅的眼尾,微微一笑,“自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是孟聿秋了,而是要成為所有人眼中期盼的河東孟氏家主,孟懷君。”
他語有茫然,“其實在世人眼中,孟聿秋與孟懷君從來是一個人,但我卻知道,在我一步一步走向孟懷君的同時,真正的孟聿秋卻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他再低下頭,吻去謝不為眼下溢出的淚珠,“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是那個孟聿秋了,直到,我遇見了你。”
但話卻突然一頓,撫著謝不為眼尾的手也滑落,“可如今的我,只能是孟懷君。”
他又輕笑,“孟懷君是無趣的,他生活實在枯燥乏味,詩書禮儀,花鳥魚蟲,便是他生活的全部,所有人都不喜歡這樣的孟懷君。”
“鹮郎。”他輕聲喚道“你當真喜歡這樣的孟懷君,這樣的我嗎”
謝不為一瞬目,淚珠便從眼眶滾落,他知道,孟聿秋是在害怕。
也許在旁人看來,如今的孟聿秋是完美的,不過而立,便身處高位,執宰一國,也是所有人眼中的君子典范。
但對于孟聿秋自己來說,這一切都是無趣的,不過是他必須要擔當的責任,要完成的任務。
甚至,他因此,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而只是所有人眼中的“孟聿秋”。
如果一個人,都已經不是自己了,又怎么能有底氣去接受別人的愛慕。
可正是這樣的孟聿秋,卻讓謝不為更加心動。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他知道,正是孟聿秋無比熱烈地愛著他,才會有這樣的憂慮,這樣的畏懼。
他又何嘗不會因孟聿秋而生出許多的憂慮、許多的畏懼。
他也同樣,熱烈地愛著孟聿秋。
謝不為凝望著孟聿秋的眼,無比鄭重,“我不管你是從前的孟聿秋,還是現在的孟懷君,是無憂無慮的孟氏長公子,還是負山戴岳的孟氏家主,都是我的懷君舅舅。”
他踮起腳,吻了一下孟聿秋的唇角,“都是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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