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相爭并非常人可預,再加上還有孟聿秋和荀原摻雜其中,他們自也該早些離開,以免惹了禍端。
是故,眾人在禮辭過后,皆起身準備離席。
但就在孟聿秋牽著謝不為的手正要離開之時,王昆竟突然邁步攔在了他們身前。
王昆側光而站,臉上光影相對,面容明暗不定,顯得有些陰鷙。
他先是切著牙看了謝不為片刻,再仰首凝目孟聿秋,聲厲卻隱有哀傷之意,“孟相是為天下人心中的君子典范,何苦與這等放蕩小人糾纏不清,毀了自己的名聲。”
謝不為一愣,倒不是因為王昆又在貶低他,而是覺得王昆這句話似乎有什么不對勁之處。
而孟聿秋卻是看也不看王昆一眼,緊了緊謝不為的手,便想繞過王昆往外走。
但王昆竟緊追不舍,再一次擋在了謝不為和孟聿秋面前,這下情緒已經激動到聲淚俱下,抬臂直指謝不為,怒喝道
“就
算孟相是好男風,也不該與他相好,他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品行、才學樣樣都不如常人,他根本配不上你”
這下不光是謝不為察覺出了,就連還未來得及離席的眾人也都明白了王昆未宣之于口的心意王昆竟是喜歡孟聿秋
如此,眾人也都立即知曉了,為何王昆要處處針對謝不為、貶低謝不為,在知曉謝不為和孟聿秋的情事之后,更是不顧場合、不顧世家顏面也要揭發。
謝不為倒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竟不知自己該不該開口。
但孟聿秋只像是沒聽見王昆之語一般,摟住了謝不為的腰,就要再一次繞過王昆。
可這一舉止卻更是刺激情緒已在崩潰邊緣的王昆。
他不顧一切地大聲喊道“既然他謝不為可以,那我為何不可以,我究竟哪里不如謝不為了”
在見孟聿秋腳步未有任何滯緩之時,王昆又再一次追了上去,試圖抓住孟聿秋的衣袖,卻被孟聿秋及時避開。
王昆愣愣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苦笑出來,“那從前呢,孟相為何要關照我”
“王主書。”孟聿秋半抱著謝不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孟某從前從未關照過誰,不過是對晚輩、對下官的禮節。”
王昆雙目圓睜,渾身顫抖,正欲再言,卻聽到孟聿秋后句,“孟某也從未將除六郎以外的人放在心上過,孟某所憐,從始至終唯有六郎一人,還請王主書自重,莫要再言妄語。”
可即使孟聿秋將話已說到毫不留情面的地步,王昆卻還想再開口。
但這次,卻是王蠡奔至了席下,重重給了王昆一巴掌,“混賬男風之事有逆人倫,是為歪門邪風,竟不知你是著了什么魔,非要當眾給旁人笑話看。”
這話雖是在怒斥王昆,但也是在指桑罵槐。
王昆捂住了自己的側臉,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父親”
王蠡再是冷斥道“若你還要執迷不悟,就不要再喊我父親”
孟聿秋之所以停下來,就只是為了解釋王昆的自作多情的妄語。
如今話已盡,便也不在意王昆父子之間的“大戲”,半抱著謝不為徑直出了崔宅,登上了犢車。
犢車才動,謝不為便立馬回身摟住了孟聿秋,下頜搭在了孟聿秋的肩頭,卻什么話也沒說。
這一晚風波甚多,讓他心緒紊亂,即使已經出了崔宅,卻還是覺得心有戰戰。
孟聿秋也不比往常淡然,直接將謝不為換了個姿勢,讓謝不為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衢道兩側有街燈明暗,斷續地映在了謝不為的眼中,像極了星子閃爍。
孟聿秋忍不住低頭吻了吻謝不為的雙眼,再以指腹揉了揉謝不為的耳垂,話語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