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也會變得如此虛偽惡心,我就不該放過你。”
這句話中已是蘊含了濃重的殺意。
石寬自然能察覺出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但還是強撐著勸道
“春娘,你現在已是無家可歸,我可以給你一個家,讓你不用再受苦。”
話頓再似許諾,“我會成為一個好夫婿,絕對不會辜負你。”
莫娘似是被石寬惡心得直犯嘔,啐了一聲道“夫婿夫婿才是世上真正豬狗不如的東西”
她再看向了豬圈的方向,“豬狗都不會每日每夜虐待妻女,更不會嫖妓不夠,竟還想侮辱自己的女兒。”
石寬聞言一駭,“什么”
但莫娘并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只冷笑道
“不過,我早已親手殺了他,還將他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剔了下來,喂給了豬狗吃。”
她瞥了一眼屋內的軍士,“包括任何想欺負女人的畜生,都被我剔成了肉絲,你們在豬圈里看到的人骨,就都是那些畜生的骨頭。”
石寬已是冷汗直冒,但他猶不肯輸給他眼前的兩個女子,便仍是強撐氣勢駁斥道
“那不過是你們遇人不淑罷了,又豈能怪罪于這個世道還有世上所有的男子。”
忽然,院中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眾人皆往院外看去。
竟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大群有老有少,甚至還懷抱襁褓的女子。
她們相互攙扶著,齊齊望著屋內的春娘與莫娘。
春娘不禁眼含熱淚,再是看也不看石寬。
“一個、兩個人的經歷,還算是遇人不淑,那這么多人,還有更多更多沒有活下來的人,難道都是遇人不淑嗎”
此問雖語氣并不激烈,卻格外擲地有聲,并回蕩在這陡然靜下來的夜色中,是在拷問在場所有人。
無人回答,但答案早已刻在了每個人的心間。
正如春娘所說,這個世上女子的苦難,都是來源于這個本就不公的世道,來源于明明已經占據所有優勢、卻還要壓迫女子的男人。
月已西沉,天際泛出了一抹魚肚白。
還是春娘打破了此間沉默。
她先對著莫娘道“我知道,你們都不怕陪我一起去死,但都吃了這么多苦、受了這么多難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活下去。”
她抿了抿唇,再笑了笑,“還是你告訴我的,活著,才有希望,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語罷,她便在莫娘挽留的眼神中,緩緩朝謝不為與孟聿秋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她再要開口之際,謝不為卻搶先一步,鄭重地看著春娘。
“不必與我說話,更不必求我,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世間、為世人所迫,我沒有資格評判你,更沒有資格審判你。”
謝不為收回了眼,和孟聿秋一同往院外走去。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似清風般的嘆息,“你們,應當好好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