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巾帕觸及謝不為肌膚的一瞬,他竟忽然聽到了謝不為破碎沙啞的聲音,“你滿意了嗎”
蕭照臨的手猝然一頓,言語也有些無措,“卿卿”
謝不為緩緩轉過身來。
他面色如雪,眼瞼浮腫,雙唇干白,像一株經歷了風霜雨打、褪去了所有顏色、即將枯萎的花。
但此時,他的面容卻十分平靜,平靜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甚至,雙唇微動,嘴角還扯出了一個笑。
這個笑自無任何喜色,而滿是諷刺之意。
“殿下,我和他分開了,你滿意了嗎”
蕭照臨呼吸一滯,巾帕上殘余的水滴沿著他的手腕,淌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分明方才還是溫熱的,可現在卻冷得像冰,令他渾身一僵,自然也說不出任何的話。
在這一瞬,仿佛他真的成了一個罪人,只能怔愣地站在原地,等候謝不為的“審判”。
“你一定好奇,我為何沒有哭,對不對”
謝不為語調輕緩又隨意,仿佛說的并不是什么穿心鑿骨之事,而只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如何。
可,即使平淡、平靜如此,卻讓蕭照臨心下隱痛更甚。
他略顯倉皇地錯開了眼,表達了自己的回避。
但謝不為卻并未放過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追尋他的視線,“我知道你今日為何要來看我。”
謝不為唇際的笑意越來越深,可眼底卻越來越冰冷,“你一定是覺得,我會因此哭到肝腸寸斷,甚至,自暴自棄、自傷自殘,這樣,你就可以及時安慰我、保護我,再一點點接近我”
“得到我。”
“卿卿,我”蕭照
臨慌忙抬眸,正欲辯解,卻被謝不為打斷。
“噓”謝不為徐徐抬起一指,放至唇前,“殿下,聽我說完。”
“其實,我也不明白,明明我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你、你們為何還不放過我,甚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
說到此,謝不為忽又輕笑出聲,“但,我也并不想知曉其中的緣由,我只是想告訴你”
他緩緩放下了手,笑嘆著,眼底終于閃過了一道光,卻是十分冰冷又殘忍的,“我不喜歡你,即使我與他再無任何可能,也不會喜歡你。”
蕭照臨手中的巾帕陡然墜落在地,于地板上留下了一灘水漬,像是誰流下的淚,又像是誰滴下的血。
不過,他是覺自己維持住了冷靜,卻不知道,他此刻雖面容僵硬,但他一雙沉沉黑眸之中,卻有什么在崩塌、在碎裂,并從中流露出了極大的痛苦。
謝不為自然是故意的,他如何不明白,他這是在無端遷怒蕭照臨。
是在仗著蕭照臨對他的喜歡,而去傷害蕭照臨。
他與孟聿秋的分開完完全全是迫于時局的選擇,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與蕭照臨并無半分干系。
并且,蕭照臨也算是如今時局的受害者。
但正因如此,他心中的痛苦,便完全無從發泄。
甚至,已經到了哭都哭不出來的地步。
可痛苦并不會憑空消失,便只能在他心底不斷堆積、發酵。
不過短短半天,便長成了一只怪物,折磨到他失去了一切的理智,并驅使他想盡一切辦法,尋找一個宣泄口,來讓自己好受一些。
而也就在此時,蕭照臨正好撞了上來。
他便無暇去猜測蕭照臨的真正用心,只任憑自己已經扭曲的內心,通過傷害蕭照臨的方式,企圖獲得一絲慰藉。
可當他真的如愿以償了,卻并未如設想那般好受許多。
相反,竟令他內心的痛苦更甚了幾分。
他便再沒有勇氣直視蕭照臨的眼睛,只能匆匆轉過身去,逃避他犯下的錯。
可正當他才轉過身時,他的手卻陡然被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