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便代表了,他不是沒有機會。
這般,顧莊的態度反倒更加殷勤了些,連聲應下后,便趕緊打簾入內。
落座后,則是礙于蕭照臨在場,才勉強收斂了面容舉止。
謝不為握著蕭照臨的手并未放開,便只單手執杯,對著顧莊一笑,首先開口道
“雖說是與顧公子鬧了一個不愉快,但有句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這下,竟是讓我和臨哥哥得以與顧公子相識了。”
顧莊掃了一眼謝不為與蕭照臨相握的手,又在蕭照臨察覺之前趕忙舉杯,敷衍著點了點頭,“能與言公子和裴公子相識,也是顧某難得的緣分。”
但語頓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渾濁的雙眼竟也稍顯清明。
“言公子與裴公子出手如此闊綽,想必也非出自尋常世家吧,但怎么,顧某近來竟未曾聽說過二位公子將要到臨吳郡,不然,不說理應設宴款待,也不至在今夜與二位公子生了齟齬。”
此話中的試探之意實在太過淺顯,令謝不為不自覺唇角微揚,他便趕緊抿了一口酒,以作掩飾,片刻后,才啟唇應對。
“哪里擔得起顧公子抬舉之語,我與臨哥哥不過出自尋常門庭罷了,只是因家中長輩累世行商,小有積蓄,才得以如此揮霍。”
顧莊略瞇了瞇眼,“行商不瞞言公子,我吳郡顧氏也曾涉獵行商之業,可怎么也不曾聽聞汝南言氏與晉興裴氏的名號啊”
謝不為自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我們言裴兩族,原先只在蠻越之地經營,做些金銀珠石的生意罷了,后來也只曾到過荊州一帶,實在不堪入揚州各位大人的眼。”
蠻越雖已被朝廷收復,但因地理位置的緣故,鮮與外界往來,消息便十分閉塞,確實并非常人所能
了解。
顧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下竟也不再遮掩,而是直言問道
“那言公子與裴公子此番到臨吳郡,所為何事”
謝不為與蕭照臨相顧一眼,再答道
“自也是為了行商,世人皆知,如今吳郡乃國朝最為富庶之地,家中生意若想得有發展,當然是要來吳郡看一看。”
話頓,又再玩笑了一句,“不過,這生意還沒做,竟已被此中繁華迷了眼,先白白送出去了許多真金白銀,倒是只賠不賺了。”
顧莊這下像是完全放下了戒備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真金白銀算什么,能親身體會這繁華一遭,才是不枉此行啊。”
謝不為眸光一閃,也笑著附和,“顧公子乃是難得的通透之人,我與臨哥哥也正是如此想法。”
說罷,佯裝嘆息,“就是難免有些人生地不熟,莫說生意了,就連玩樂,竟也不知該去哪里好,只勉強趕上了燕春樓里花魁娘子出閣的熱鬧,但不想,卻還得罪了顧公子。”
他舉起了酒杯,再敬顧莊,“所幸顧公子豁達大度,不與我們計較,我們這才能繼續留在吳郡。”
顧莊哪里受得了謝不為這一番明里暗里的“吹捧”,便早已是飄飄然到忘乎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謝不為的話。
“誒,好說好說,有我顧大在,自能帶你們在吳郡四處逍遙。”
謝不為又佯裝驚喜,“如此當真不會打擾顧公子嗎”
顧莊的面容原本還勉強稱得上端正,這下聞言再笑,竟無端顯得有些賊眉鼠眼。
“哪里是打擾,能與佳言公子相伴而游,乃是我顧某的榮幸啊。”
可語才落,一道冰冷的視線便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令顧莊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竟就當真不敢再有言語。
謝不為見狀趕緊往蕭照臨身邊靠了靠,側首抵在了蕭照臨的耳畔,僅以氣音道
“臨哥哥,這可是好事,不要計較了好不好。”
這般,他溫熱的鼻息便不免打在了蕭照臨的耳垂之上,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不過片刻之后,蕭照臨的耳廓竟已是完完全全泛了紅。
但還不等蕭照臨反應,方才的伙計便又大著膽子敲了敲門,“打擾幾位公子,蕓娘已經梳妝妥當了,可要蕓娘進去伺候”
這下,顧莊像是得了氣口一般,當即揚聲,“進來吧。”
可轉眼又看到了謝不為,便有些不自在地哈哈一笑,解釋道,“蕓娘一手琴技確實不俗,言公子既已出了錢,就算不為了咳,也該聽上一聽才是。”
謝不為自是笑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