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謝不為回神過來后,便引著蕭照臨對顧泰先行了一禮,再略顯惶恐,眼中亦滿是不解,“我們不過是小小行商,前來吳縣,也不過是為了家族私利,又怎擔得起顧大人此句勞駕。”
說罷,便又朝顧泰拜了一拜。
這句話雖是自謙,卻也是將顧泰的話接了過來。
只不過,是裝作未察其中試探之意,并有些“低情商”以為,顧泰確實是在抬舉他二人的商賈身份。
果然,此句一出,顧泰的面色便沉了幾分,眉間的褶皺也多了幾道。
畢竟以他顧家家主的身份,若當真抬舉商賈之流,確實是十分有損顏面的。
但不過瞬息之后,顧泰便收斂了神色,再振袖道
“坐吧,既是我顧家的客人,也無須太過拘禮。”
謝不為便也佯裝松了一口氣,再作欣喜之色,急沖沖拉著蕭照臨坐到了顧泰的下手之位。
坐下之后,還十分輕浮地左右上下四顧,未體現出半分世家該有的儀態禮儀。
而蕭照臨也十分配合,目光始終落在謝不為身上,并不去看顧泰的臉色,倒像是耽于情愛到有些分不清場合,便是極為失禮的。
顧泰的眸中浮現了一絲疑惑,卻又很快隱去,再道
“聽我那不肖子說,二位經營的是金銀珠石的生意,恰好,老夫偶得了一塊美玉,卻辨不得真假,不知可否請二位替我看一看”
謝不為面上笑意未減,但心底卻在迅速思索應對之策。
因為即使他們能將身份籍貫偽造
得天衣無縫,但這識金辨玉的本事,卻并非一日能成,可偏偏他們又不能直接拒絕顧泰,便只能先應承下來。
很快,便有侍從呈玉。
謝不為看了一眼,見乃是一塊通體細膩油潤的白玉,在他與蕭照臨眼中,并沒有什么難得或奇特之處。
可,顧泰既專門拿出這塊玉來試探他們,那么,這塊玉身上就一定有行家才能看出的門道。
但很顯然,謝不為與蕭照臨都不是這個行家,可若是答得相去甚遠,便與不打自招也沒什么兩樣了。
謝不為不自覺暗暗提了一口氣。
而蕭照臨則是黑眸微沉,又悄然朝窗外看了一眼,正有一道黑影倏忽而過便是準備強行以武力“解圍”了。
不過,這些猶豫、思索只發生在轉瞬之間。
下一息,謝不為便神態自若地作勢去拿那塊白玉,可在指尖才將將觸及白玉之時,他卻又猛然收回了手,再渾身一顫,誠惶誠恐道
“這玉我不能碰”
顧泰那古井水般的眸中頓生了波瀾,屈指輕輕敲了敲案側,有些意味深長道“為何不能碰”
謝不為略顯遲疑,后又狀似神秘,刻意放低了聲道“因為,這塊玉上乃有王氣”
話出,不等顧泰反應,便兀自滔滔不絕,“幼時,我跟隨家中長輩習辨玉之能,長輩曾道凡間之玉自有優劣真偽,乃供我們凡人經營謀生,但有一類玉,卻是我們不該碰、也不能碰的。”
言至此,他再佯裝顫抖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那便是此類縈有紫氣的帝王之玉,相傳,只有帝王公侯才有資格得到此玉,我又何敢褻瀆”
顧泰一怔,顯然沒料到謝不為竟會有如此說法,而在他身后的長屏之中,又忽然傳來了一道極為微小的聲響。
他很快正色,皺眉問道“老夫怎么從未聽過如此說法,你又如何能看到這所謂的王氣紫氣”
顧泰雖是疑問,但卻恰恰說明了,他反而是有些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