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望著近在咫尺的聶思君蒼白的臉,卻不敢伸手去觸碰她,怕牽動她的傷勢,更怕碰到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巨大的沖擊摧殘著她的神經,像是有無數人在耳邊尖叫,又像獨自墜入了幽深的冰窟。
“怎么會這樣”
她聽見有人在問,似乎是呂路。
“我不知道。”她機械地重復著,無意識地揪扯著自己的頭發,“我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為何半日之間,天崩地裂。
不多時,小區內響起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到底還是有人報了警,在醫生們給聶思君做緊急處置的時候,警察也趕到了現場。
“這”警察看看被抬上救護車的聶思君又看看被秦闕揍得滿臉是血的戴宇辰,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才是受害者。
呂路簡單跟警察講明情況,警察讓醫生給戴宇辰簡單包扎了一下,就把他帶上了警車。
“秦小姐,你也得跟我們走一趟。”警察走到秦闕面前,看看她手上的血,溫和道。
“我想先去醫院一趟,可以嗎”秦闕看了一眼救護車上失魂落魄的燕傾,將自己的手機身份證一股腦地塞給警察,“等我處理完事情馬上就過去,拜托了。”
“這好吧。”警察扣下了秦闕的身份證,把手機還給了她,“麻煩盡快。”
秦闕坐到燕傾身旁,緊緊地把女人抱在懷里,搓揉著女人冰涼僵硬的手,“別怕,傾傾,不怕。”
燕傾仍在微弱的顫抖著,望著聶思君戴著氧氣罩的臉。
“醫生,她怎么樣了”相比她們冷靜許多的呂路問道。
“不太好,斷了幾根骨頭,還有內出血,需要安排緊急手術。”醫生看了眼燕傾,寬慰道,“但應該不至于危及生命,你們不要太害怕。”
到了醫院,聶思君被推進手術室,秦闕兩人坐在手術室前的椅子上,呂路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她不用參加拍攝,今天也沒有工作,閑來無聊開車出來兜風,結果正好看見燕傾常坐的那輛商務車跟瘋了一樣闖過紅燈。
直覺有事的她跟了過去,還好跟了過去。
燕傾盯著手術中的紅燈看了一會,總算找回了一點喪失的理智,大概是為了消解等待的折磨,她抬眼看向呂路,“你在學校的時候,認識她嗎”
呂路的語氣難得的溫和,“沒有,我大三的時候她才入學,那會我經常出去拍戲,所以沒有見過。”
“嗯。”燕傾輕輕點點頭,“
我入學的時候,她也大三了,不過那會兒在幫吳老師帶我們。”
女人眉頭緊皺著,嘴角卻上揚,像是被過去和現在割裂成兩半。
“她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因為過于溫柔不太管得住我們,但盡職盡責,總在吳老師發脾氣的時候幫我們說情,我那一屆的同學沒幾個跟她關系不好的。”
女人疲憊地往秦闕懷里縮了縮,閉上雙眼,“我剛畢業的時候,沒什么片約,只能演一些不入流的角色,那時她已經有些名氣了,跟祈女的導演推薦了我,我才有了試鏡的機會。”
“拿到片約那天,我很高興地請她吃飯,感謝她,說我以后一定會報答她,你知道她怎么說嗎”
呂路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別開臉去,“怎么說”
“她說能選上是我演得好,她不過舉手之勞,用不著什么報答,讓我好好演戲,說我以后一定會比她還紅。”
說到這里,燕傾再次抓住了頭發,很痛苦的呢喃道“她這么好的人,只是行錯一步,怎么就落到這種下場我以為逼戴宇辰跟她離婚她就能自由了,我該多關心她一點的,如果,如果我”
秦闕知道她陷入了跟自己一樣的自責之中,她緊緊握住女人的手,啞然道“不是你的錯。”
這是燕傾對她的安慰,而直至此刻身份對調,她才徹底理解。
如果一個世界需要好人戰戰兢兢才能保全自己,那錯得是這個世界。
燕傾猶疑地望向她,紅腫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可憐,“你真得,不會傷害我嗎”
這是她曾經無比確信的事,但面對聶思君的遭遇,她再次意識到了oga與aha之間近乎無法彌合的裂痕。
恐懼與不安攥住了她,她不得不向秦闕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