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掉了鞋子,下意識地在沙發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一時之間覺得所謂的重生就是一場幻夢,是他畫畫累了,在老宅的桂花樹下喝了太多酒,醉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你這是私闖民宅,這樣是犯法的知道嗎”
十七歲的殷刃還在他身邊喋喋不休,眼神清澈又愚蠢。
“別鬧了。”
他伸手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將對方抱抱枕一樣摟在了懷里。
“陪我睡會就好放心,我不會害你。”
別人我也不知道,他向來很笨,看不透人心。
但是這個世界上,起碼,我是不會害你的。
懷里的少年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像是一只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兔子,一聲不吭地任由他抱著。
呼吸燈慢慢暗下去,溫柔如海浪一般起伏著。
殷刃閉上了眼,無數的痛苦的回憶如碎片般割裂了他的腦海。
好痛啊,也真的好累啊。
活著就是這樣讓人痛苦的事情嗎
如果就是這樣死在一無所知的十七歲,不用去遭受后面的一切,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許久,少年伸出手去,悄悄解開了殷刃臉上的黑色口罩。凌亂的白發下是一張看起來同樣年輕的臉,但是上面卻多了沉沉的倦容。
他睡得真的很熟,就像是已經有幾個月都沒有好好睡過了一樣。
“看著長得還行,可惜是個精神病。”
少年小聲地罵了一句,想伸手去揪他頭發,但是怕把人吵醒還是放棄了。
“瘋狗一樣,誰認識你啊”
越想越氣,他低聲罵道。
“還踩了我的花”
他看向窗外,草坪上亮燈閃爍,觥籌交錯。
儀式早就結束了,顯然已經來不及去送花了。
哎,本來今天都計劃的好好的好委屈,想哭。
自顧自eo了一會,但是也許是沙發足夠寬大柔軟,也許是那個奇怪的人的懷抱足夠溫暖,給他一種怪異的熟悉安心感。
算了,不能和精神病計較。
他竟然靠在人懷里,跟著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殷刃醒來的時候茫然地在沙發上面躺了一會,拿出身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剛好過了凌晨十二點。
下面的宴會已經散場,只有草坪的角落里面零零星星地亮著幾盞寥落的橘黃色的燈。
空調的風嗡嗡地吹著,胸口的呼吸軟乎乎,是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傳遞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的睡姿顯然也說不上好,長手長腿糾纏在他身上,章魚一樣。他從小就喜歡抱著東西睡覺
在此時,他不是一個人。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讓殷刃心里驟然觸動了一下。殷刃看了一會窗外,然后低頭在懷里人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生日快樂,殷刃。”
他有些沙啞地說道。
是自己送給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快樂。
上輩子也是這樣,在白盛忻忙著慶祝他的訂婚宴的時候,卻無人知曉今天也是他的十八歲成人禮。
雖然,但是這一次總算是有人祝自己生日快樂了。
“唔”
少年顯然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什么,頭發亂糟糟地從他的懷里鉆出來,柔軟雪白的手指還踩奶一樣地在他身上抓了幾把。
“許個愿吧。”
殷刃輕聲說,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只此一天哦,今天許下的愿望都會成真。”
“什么許愿”
少年殷刃腦子也還迷糊,搶過手機看了一眼才記起來。
“哦,原來今天是我生日啊”
其實也不怪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