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樓諫看著那只他指腹上的死螞蟻,覺得自己的全身都癢了起來,趕緊拎著他的馬扎轉移陣地。
“我剛剛明明都噴了驅蟲劑啊”
他趕緊又從書包里面拿出花露水來,讓小孩兒幫忙在自己的后背還有身前都噴了一遍才安心,想了想又抓住殷刃也在他的身上噴了一通。
花露水的味道太沖,弄得小孩兒不停打噴嚏。
“害,區區螞蟻算什么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細皮嫩肉。”
一個坐在旁邊的男生開口。
他人黝黑高大,說話的語氣也老氣橫秋。
這人在畫室里面自稱北哥,是留級了兩次的老高二生了,經驗豐富,舉止之間自然就有一種大俠般從容不迫的氣度。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外出寫生,而不是在室內對著照片畫”
“哎哎哎為什么”小桃一聽見有話可以聊,第一個就湊過來參加。“我猜一定是為了讓我們出來放放風,減點壓力,降低我們高二生的自殺率。”
北哥高深莫測地搖頭,伸出一根手指來。
“因為這是畫畫時和自然交流的一種方式,我們畫畫的時候需要裸露在自然之中,和陽光,和風和溪水,甚至是和蟲子相處共生,感受自然的氣息。”
“想要畫出真正的貼近自然的畫,就要先融入自然之中啊諸位畫友,若要成畫,必先要以身入畫啊”
殷刃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一時之間覺得北哥說的有點道理,又覺得似乎好像哪里不對。
“哥”
樓諫搡他一把,讓他搬著馬扎,去前面離著草堆遠點的地方坐著,那地方靠著路邊蟲子少點。
“他說的是真的嗎”
“有道理個屁。”
樓諫四處張望下,看見后面的路口有個小推車擺攤賣煎餅果子,就悄咪咪地溜過去買了一份不加果子的,讓攤主從中間切開兩半,一半自己吃,另外一半塞小孩兒手里,一邊吃一邊還教育人。
“他樂意被蟲子咬就被蟲子咬,他一看就皮糙肉厚的,和你那能一樣嗎這孩子上學都上傻了,你以后少和他玩”
“哦”
殷刃點頭,咬一口軟綿綿的蛋餅,他哥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反正他哥總是對的。
奇怪,他吃煎餅果子不愛吃果子,不知道他哥是怎么知道的
樓諫剛剛在那個位置拍了照,后來對著照片把那幅繡球花給畫完了。
下午散了課他們就回賓館去。
這幾天在外面風餐露宿,曬得人都有點黑了,兩人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就脫離了大部隊,進去買了兩把折疊防曬傘預備明天用。
其他的顏色賣光了,只剩下一把天藍色和粉色,看起來十分少女。
小孩子覺得用這種東西有點不好意思,就被他哥又在后腦勺敲了一下。
“你皮膚本來就不經曬,一曬就發紅,到時候爆皮了就等著疼吧,心里有沒有點數了還要不是因為這里沒有賣防曬霜的我也要給你安排上。”
“好嘛,我用就是了”
殷刃捂著頭躲開。
難得悠閑,不急著上晚課,他們慢悠悠地走在回賓館的小路上。
漂亮的夕陽斜斜地在鋪著青石板的小巷里面打下來,將兩個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顯得越發巨大而鮮紅,被巷口的樓梯一口口貪婪地吃進去。
殷刃拉著推車走在他哥的身后,懷著一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悄悄地踩著他哥的影子走,被他說了也不改,蹦蹦跶跶的。
快到賓館路口的時候,路燈就已經亮了,走在前面的樓諫這時候突然低低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