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四姐,我,還有你今天看到的狗八,也就是王天獒,都是被他收養的。我們是名義上的養姐弟。”
哎
“你確定想知道”祁焱看著他的眼睛問“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跟你認識的世界可能截然不同。”甚至骯臟丑陋得可怕。
樂昂想了想,“你愿意說我就想知道。”
祁焱調整了一下姿勢,拉了拉毯子重新在腿上蓋好,然后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八王爺”姓王,本名叫什么沒人知道,只聽聞是排行老八,因為王八兩個字不好聽,所以自己取了個諢名叫八王爺,后來又被人尊稱一聲“八爺”。
幾十年前,世界各地都陷入戰火,局勢動蕩難安,聯邦夏國同樣如此。八王爺就是在此背景下趁勢而起,以九龍港作為依托,靠走039私軍火發家。很快就在h市地界建立起一片龐大勢力,勢頭最盛的時候,說一句呼風喚雨毫不為過。
幾十年間頻繁的動蕩造就了死亡和貧困,也造成了大量孤兒。戰火將熄、局勢逐漸平穩之后,八王爺果斷收攏觸角,轉而將勢力轉向地下。
大約二十年前,他開始以個人名義從全國各地甚至全球范圍內收養孤兒,然后統一送往其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的重要組成部分,地下拳場。
“四姐是第四批,我是第七批,王天獒是第八批。地下拳場的人沒有姓名只有編號,我的編號是70091。”祁焱道。
他被收養的時候還不滿五歲,同一批人中有比他還小的,也有比他大的,最大的十一。所有被收養的孩子全都住在拳場旁邊的集體宿舍,新人住的地方又有一個單獨的稱呼,叫“洗衣房”。剛住進去的前半年沒有人會管你,每天定點放飯,能不能吃到全靠搶。他那時候年紀小,搶不到,差點餓死,是肆風給的一張餅救了他。
后來他又扔了一張餅給狗八,所以在那樣的環境中,他們三個的關系才能比其他人更近。
每隔一周,會有人進洗衣房將最虛弱的、明顯撐不下去的孩子帶走,他們那批總共兩百五十三人,等到半年考驗期過,從里面走出來接受拳擊訓練的只剩下七十二個。
“所有走出來的人都要接受拳擊訓練,然
后等待時機成熟后登上拳場的擂臺表演。成績越好,待遇就越好,在集體宿舍內也就擁有越高的威望和權限。四姐是我們三個之間最先登臺表演的,她經常贏,能拿到很多獎勵,比如烤肉和小蛋糕。在她的照顧下,我跟狗八也逐漸從自己那批中脫穎而出。”
但也經常受傷,可受傷了也要繼續訓練和表演,因為地下拳場沒有休息一說。而受傷的拳手被對手暴打甚至虐殺,本身就是表演的一部分。
這部分祁焱并沒有說出來,卻難免陷入到了回憶當中。并不美好的記憶讓他眉目間籠上一層冰冷郁色,他低垂眉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右手曾經骨折過一次,因為沒能好好休養,骨頭一直沒有長對齊,每到陰雨天便隱隱作痛。認識樂昂又從療養院離開之后雖然再也沒痛過,但骨節依然凸出一塊,作為不可磨滅的印記伴隨終身。
“想從地下拳場離開只有兩條路,”祁焱說,“一條是死了之后被抬出去,另一條是創下連勝一百場的記錄。”
這是老頭子親口對每一個養女養子作出的承諾,只要能站在擂臺上連勝一百次,就能離開這里獲得自由。
“那如果中間失敗了一次呢”樂昂輕聲問。
“那就從頭開始,重新計數。”
樂昂心臟一揪,“所以你身上的傷疤都是這么來的嗎”
“絕大部分都是。”祁焱道。
他不滿五歲進入地下拳場,十三歲登臺表演,十八歲創下連勝記錄,恢復自由之身。
而在他身處拳場的十幾年里,創下這個記錄的總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四姐。
其他人都早已成了澆灌擂臺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