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有志于天下的梟雄而言,平靜如一潭死水的局面反而難以忍受,正要暴風雨,才可趁勢沖天而起。
當即心胸大快,在飲宴中放浪形骸,談笑無忌,這表現落入很多人目中,頓時若有所思。
……
八月,曲胥。
曲胥最大的世家有兩家,一為曲姓,一為胥姓。
他們修筑塢堡,聚族而居,連田上萬畝,加上佃戶,足有數千人。
有著這個底氣,不論哪個人來當縣尊,都得給他們三分薄面,甚至遇到不合意的,排擠走也是常事。
吳越國因為封君眾多,各大世家門閥勢大難治,是正常現象。
而這些小地主想升級成大地主,大地主想成為世家,世家想出封君,幾乎銘刻進了骨子里。
胥氏塢堡之中,一名蓄著長須之人急忙跑進主屋:“大兄……大事不妙!”
“出了何事?”
胥氏家主胥英不滿地瞥了眼弟弟:“胥關,你中土來的書都白讀了?每逢大事有靜氣!”
“是!”
胥關深吸口氣,終于平復下來,說著:“我收到消息,本地要來一位封君了!!”
“什么?”
這消息,石破天驚,縱然之前的胥英都動容站起:“消息準確不?”
“是縣衙里傳出來的,有著公文,縣尊都開始封存庫房,收拾行李了,難道還能有假?大兄,我們要早作準備了!”
胥關急切說著。
縣尊數年一任,由王庭任免,難以扎下根基,他們這些地頭蛇自然不懼。
但封君不同!
封君化公為私,可自行任命官吏,招募私兵,深扎根基,他們這些大族都要生活在其陰影之下。
“怎么會這樣?”
對胥英來說,這差不多是天都塌下來了:“居然封了封君?還在本縣?”
封君一來,首先官府的公田,在冊的肯定要收回去。
他們這些大族,用假借名目、更改地冊的手段,挖王室墻角不要太狠,之前是鞭長莫及,此時就難說了。
并且,他們幾家自恃地頭蛇,有的田連底冊都沒改,直接強占了,這就更要命了。
除此之外,還有隱田隱戶,這是大族私自瞞下的人口與田地,不必繳納賦稅與勞役,絕對是新來封君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說實話,一地封君,掌握軍政大權,縱然盡貶他們為奴,也沒處說理去。
這還是公與私的區別。
之前縣令,看到縣中大戶挖的是王庭墻角,又勢大難制,糊弄下也就過去了,只要任上沒有大變即可。
而對封君而言,這挖的是自己墻角,如何能忍?必千方百計收回,還要清查田畝戶口,與這些大戶斗爭到底。
“該死!”
胥英走了幾步,還是無法可想,恨恨跺腳:“真逼急了我們,一起造反,那封君還不是地灰溜溜得從哪來回哪去!”
“大兄氣糊涂了!我們如此做,即使驅走封君,王上也必派軍圍剿,到時候玉石俱焚,縱然事后嚴懲那封君,乃至收回冊封,于死人又有何益?說不定王上暗中還要感謝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