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的情緒沒有產生太久,很快被詭異地撫平了。
有什么值得煩惱的
周祁安整個人都像是柔軟下來,藏在鏡片下的眼睛失去了平常的銳利。
旁邊的大學生沒走幾步也流露出平恬安詳的表情,久違的輕松感讓他看這一層就像在看世外桃源。
大學生愜意地瞇起眼,情不自禁說“周哥,我有一種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
母親,懷抱
滿頭海蛇瘋狂催婚的老母親形象出現在腦海里,周祁安猛打一個激靈,當注意到大學生滿臉陶醉時,反手一巴掌“清醒點”
“周哥,”大學生擰起的眉頭矛盾又糾結,“我好奇怪,你打我左臉,我還想讓你打右臉。”
物理上的疼痛讓他越來越爽。
周祁安參照自己清醒的方式,嘗試用內心深處真正的恐懼喚醒他,“你后面有鬼。”
大學生一臉迷茫,全身關節已經開始有了異化的征兆,摸上去像是衣服模特的材質,又硬又冰。
“鬼,也有他們的可憐之處。人,也有好壞之分。”
穆天白白天的時候似乎很容易困倦,半闔著眼,
無動于衷往前走著。
周祁安看著大學生,停步“喜歡疼你是想被我再丟進湖里喂一次魚”
被食人魚一點點啃食血肉的畫面全部重現,記憶中魚的腥味完全沖淡了現實里的花香,大學生瞳孔地震,僵硬的關節咯吱咯吱作響。
很快,理智和恐懼重新集中在他目中。
穆天白終于有了反應,問周祁安“你都在副本中干過什么”
周祁安“英勇救人。”
“”
大學生此時還在后怕,傻子也知道前面那種心如止水的狀態絕對不正常。
三人繼續靜靜往前走著,狹窄的廊道兩側貼著繁花壁紙,有花無葉,里面的花蕊蛇吐信般蠢蠢欲動。
偶爾能看到一些櫥窗里才有的模特,他們彎腰在花下,伸出胳膊作出請的姿勢,每一個面上都掛著統一的笑容。
周祁安臉色和步伐一樣愈發沉重。
他確定沒有感知錯,無形中有一雙手在撫摸著自己的后背,每一次向下捋的瞬間,他的煩惱便減去一分。
同時喪失的不但是警覺,還有戾氣、恐慌甚至是生存的欲望。
不出片刻,連老母親的形象都漸漸像是十字架上被火燒融的耶穌,無法再帶來觸動。
不安,恐懼,憤怒。
周祁安迫切需要點什么來調動情緒,他努力回想996的日子,但在大手的撫摸下,似乎連加班都可以原諒。
漸漸的,花香中混著的味道增加了,帶著淡淡的腥甜。類似的味道短時間內他聞過很多次,是血液獨有的氣息誰的血
周祁安后知后覺想,好像是我的。
路過一處反光的鏡面,周祁安鏡片下的瞳孔一縮。
倒映的畫面中,自己的白色襯衫上的褶皺正在被撫平。與此同時,單薄的脊背就像是受了一道梳洗之刑,出現血痕。
一下又一下,傷口加深,形容一道血溝壑。倘若再梳上幾下,估計就能見骨了。
周祁安試圖靠墻躲避,詭異地發現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他甚至還不受控地舒展著腰肢,面色泛著微微的潮紅,似乎在享受著這場酷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的反抗,這只溫柔的大手格外照顧他,速度和頻率都在加快。周祁安已經顧不上管旁邊的穆天白和大學生怎么樣了,繼續下去,自己會先一步肉盡斷骨。
到底要怎么在短時間內讓情緒劇烈起伏
無論內心爆再多的粗口,思維依舊呆滯地如同停止的鐘擺。
“一、二”周祁安心中默默計時,大概每四秒鐘,襯衫就會傳來微妙的動靜。
他慢慢轉移緩解注意力,抽出一抹心神思考問題。
忽然,周祁安仰起頭,虔誠地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金祥大廈的主人是個好人。”
話音剛落,一股恐怖的涼意幾乎要席卷全身。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