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公主不見了”
“方才落輦時分明端坐其中,活生生一個人怎會憑空消失”
“愣著做甚么速去報知太后”
儀仗隊伍方寸大亂,甚至驚動了禁軍傾巢出動搜捕皇城。
一墻之隔,殷靈棲躲在宮苑角落里揣度禁軍巡邏方位,當機立斷朝另一個方向奔逃。
齊太后已露出真正面目,她只想促成這樁婚約,根本不會為殷靈棲考慮。偌大的皇宮唯有新登基的皇兄能幫她,若是新君知曉齊聿白為了成婚不擇手段囚禁了皇妹,興許會為她做主。
依禮制,這個時辰新帝應當在正殿祭祖。
殷靈棲躲避追兵一路坎坷,好不容易辨清路線逃至大殿外,卻在殿前意外撞見齊太后的儀仗。
她慌忙閃身避至門后。
“皇帝龍體抱恙,今居于行宮休養,大婚祭祖這一項,便由哀家代他。”
唯一能為她做主的皇兄竟然不在宮中
最后一絲希望滅了,殷靈棲身子一軟,幾乎站不穩。
齊太后進了一柱香,闔目合掌“祖宗在上,先皇之幺女昭懿出降齊國公府。禮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詩詠宜家,敦百年之靜好1。望祖宗庇佑”
殿外忽而喧囂聲起,打斷了齊太后的祭拜。
齊太后皺眉不悅,方欲呵斥,卻見身著婚服的齊聿白匆匆入殿。
“姑母,公主不見了。”
齊太后愕然抬頭“昭懿不見了她不是被你”
她險些失言,頓了頓,焦急斥道“禁軍呢,派他們去找哀家不信活生生一個人會憑空消失”
“傳哀家懿旨,能者重賞,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公主帶回。”
她攥住齊聿白的手,語重心長“找到她,抓回來。無論如何,只有完成這場婚儀,你才能順理成章得到昭懿所繼承的一切。”
“姑母,”齊聿白看著她,壓低了聲音,“為保萬無一失,侄兒特意命人加了一劑藥,公主僅憑自身之力逃脫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的意思是”齊太后若有所思。
“若真是驚動了那處,既來之,不若趁機將其一網打盡。”
齊聿白眼底陰沉如水,話鋒驀地一轉,轉身朝宮殿后厲聲喝道“何人躲在門后”
在他出聲那刻,一抹灼紅身影瞬間飄遠,逐漸從余光中消失不見。
“公主”齊聿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他回過神,號令道
“追”
披堅執銳的禁軍霎時一擁而上,朝既定方向兵分多路包抄圍堵。
殷靈棲沒命般不管不顧跑著,遇門則入,逢路便逃,根本來不及辨認生路。剛恢復行動能力的腿腳本就虛弱,她又驚懼交加,越跑越無力,僅靠強烈的求生意志吊著游絲般脆弱的一線氣息咬牙堅持。
諳練嚴密的禁軍包圍圈正在飛速縮小,只待將獵物逼入窮途末路。
滿頭珠翠碰撞著碎聲作響,同殷靈棲搖搖欲墜的身影一般愈來愈凌亂。
她來不及止步,踉蹌著轉角迎面撞上宮墻。
無路可逃了
殷靈棲背靠高墻,虛弱地喘息著,里衣被汗打浸濕透。
眼看著禁軍黑壓壓的一片逐漸逼近的陣仗,殷靈棲心底騰起的絕望若滔天巨浪,快要將她吞噬。
“公主”
有人喚她。
殷靈棲循聲望去,數名身著紫衣的蒙面女子飛檐走壁朝她奔來。
她們當中有人邊奔行邊張弓搭箭,箭雨齊發,暫時拖延住禁軍腳步。
“我等留下阻擋,為公主換得逃生時間。”
“你們快帶公主走”
人數式微,她們遠不敵數萬名訓練有素的禁軍,留下便注定一死。
“鉤吻”為首之人拽起殷靈棲躍至高墻上,回首深深看了一眼那持弓女子。
“保重”鉤吻朝她笑了笑,轉身投入廝殺之中。
其余人護送殷靈棲一路奔逃,不斷于半途止步,同圍困上來的禁軍兵戈相向。
不知不覺,殷靈棲身邊便僅剩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