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將一紙書信摔到齊聿白面前,“宮中傳信,公主要退了你的婚約”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撿起信紙,輕輕摩挲。
“齊越死了,死在護衛的刀下,這是什么意思是想去救公主,還是意欲殺了公主你讓別人怎么想,讓圣上怎么想”
承恩侯焦急地來回踱步“現在倒好,公主要退婚,你讓我如何給圣上交待”
“父親息怒,”齊聿白立于堂下,眉目溫和,雖正受著訓斥,仍不失風度。
他溫聲道“此事的確在意料之外,兒子也未能料到,以齊越的身手他竟會死在行宮中。”
“你如今說這些有什么用”承恩侯怒目圓睜。
齊聿白輕輕地嘆了聲,跪得筆直“此事確是兒子之過,父親息怒。”
“你同我認錯有何用”承恩侯指著門外,“現在立刻入宮,去面見公主,給公主認錯”
舉止端方自持的公子面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他唇間嗤出一聲冷笑,很是不屑。
齊聿白并不喜歡,甚至是厭惡那位昭懿公主。
既厭公主被寵得隨心所欲、任性妄為,而自己汲汲營營半生,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又厭她空有姿色,自己雖名噪京城,卻不得不為了家族利益迎娶一個空有美貌、品行惡劣的花瓶。
他齊聿白自恃清高,能夠忍辱負重定下這門婚事已是作出極大讓步,如今竟讓他去給殷靈棲賠禮道歉
荒謬
“你不愿去”承恩侯臉色沉得能擰出水,斥道“你必須去”
“你不是很擅長逢場作戲么怎么,如今連哄騙姑娘的感情都做不到,還能成什么大事”
“父親”
“別喚我父親”
承恩侯氣得手指哆嗦“這門婚事若是因你作廢,本侯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你給本侯滾,滾出我承恩侯府”
“父親”齊聿白嗓音喑啞,挺直的脊梁昭示著倔強。
“本侯說了承恩侯府沒你這個兒子”承恩侯痛心疾首,“你捫心自問,我同你姑母拿整個家族為你鋪路,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為你籌謀了多少年才走至如今的地步你對得起為父,對得起為你犧牲的那些人嗎”
訓斥聲在空洞幽暗的祠堂間回響。
齊聿白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許久,他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父親,兒子即刻啟程。”
“我會用事實證明,我能夠撐起承恩侯府的門楣,亦不會辜負您的心血。”
齊聿白松開緊攥的拳頭,掌心因極盡隱忍而剜出條條血痕,染紅了袖口。
“啐剛趕走一個又來一個,他們承恩侯府排著隊輪流來惡心人”慈姑捏著剪刀的手一用力,半截枯枝便被削掉了。
小太監跑過來傳話“公主,這回來的這回來的是長公子,他在宮外等著您傳召,您若不見,他便一直等。”
齊氏有子,溫其如玉,珺璟如曄,美名遠揚。
今日,昭懿公主若敢蓄意給他們長公子難堪,就等著激起民憤,名聲被唾沫堆淹沒吧
長公子肯給出臺階,昭懿公主就得順著臺階下。
齊府眾人信心倍增,篤定他們絕不會吃閉門羹,挺起腰板等著被傳召。
而后,他們在深秋凜冽刺骨的冷風里站了一個多時辰。
“。”
隨行小廝有兩個身板弱的,已經陸續倒下了。
一群人怎么也想不到,昭懿公主根本就沒把他們所看重的名聲放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