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想。
“沒受傷罷。”他起身望著殷靈棲。
“沒,”殷靈棲抱著木桿,高高舉起至蕭云錚眼前“你看,這根桿子并不該出現在宴會現場。”
“本公主赴宴無數,從未見過類似的物件,這樣鈍而有力的木桿,宴飲之時用不著,有可能是動亂之時,刺客身上落下的東西。”
蕭云錚接過來拿在手上細看,只覺有些眼熟。
“人捉到了嗎”殷靈棲問。
“派禁軍的人去追了,那人身上中了飛刀,負傷應當跑不遠。”蕭云錚道。
“先將此人押解回去,待她醒后細審。”他望向殷靈棲“夜長夢多,此地尚不知還有何等險情,公主還是先回宮為妙,免得陛下問責。”
“成,”該看的地方都看過了,殷靈棲也沒什么好說的,“晚間回宮途中路過慎寧姑母的府邸,見她府外有紈绔攔路鬧事,便下車入她府上略坐片刻。”
“郡主府上婢女求本宮救她性命,本宮追問她發生了何事,婢女言語間閃爍其詞,只道是她們姐妹被管家欺辱了身子,哭訴無門,求本宮做主。”
“可本宮為她們出了一口惡氣后,婢女面上愁容未消,反倒更顯凄楚,似有苦衷而不得明訴。”
殷靈棲回身望了一眼濯纓水閣“那時,本宮便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可以用另一個真相掩蓋另一個真相,別的人,也可以。”
“現如今盛京城人人皆知行刺案行刺的是當真圣上,可事實上被劫走的人卻是本宮,正如世子所言,若只是為了行刺父皇,敗逃時又何必大費周章來擄走本宮呢”
殷靈棲眸色愈深,緩聲道“還有一種可能,行刺天子只是一層掩飾。真正的目標,是我。”
“可是綁我又有什么意義呢,我手中又無權無勢,能用來交換什么利益”
“若真是為公主而來,近些時日公主更不能再如今夜這般輕易出宮。”蕭云錚道,“上車,送你回去。”
“語氣還是這么兇,”殷靈棲瞥了他一眼,剛坐進馬車,又將腦袋從簾幔間鉆出來,“話說回來,我傳給皇城司的線索,你們查出什么了慎寧郡主府那邊有何動靜”
“動靜么,公主不是已經知道了,”蕭云錚拿劍鞘將簾子挑上,不許她露面,“今日,慎寧郡主府外紈绔聚眾鬧事,堵了半條街。”
“嗯”殷靈棲與他對著來,抬手再度挑開簾幔,“那名紈绔該不會是你們的人罷”
蕭云錚拿劍鞘一抵,殷靈棲直接攥住不許他合上簾幔。
“回去,坐好。”蕭云錚冷聲重復道,“我說了,太子不在京城的時日,我可以代他管束公主。”
殷靈棲沒理會,歪著頭朝他眨眨眼“世子殿下,總冷著張冰塊臉是找不到姑娘的,輔國公府基業龐大,世子風華正茂,本宮卻聽聞世子至今未有婚配呀。怎么,世子未許婚約,是因為不想嗎還是是登府說親的媒人都被世子這副冷冰冰的態度趕走了呀。”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蕭云錚抱劍冷冷打量著她。
“生氣啦”殷靈棲笑意盈盈,她太懂怎么氣著死對頭了,又添了一把火“世子先把郡主府外鬧事的紈绔說清楚,再去一旁生氣。”
“不是。”
殷靈棲趴在車窗上,等了半晌就等來這么一句兩個字。
“所以呢”她問。
蕭云錚不答。
“路程顛簸,回去,坐好。”他冷聲重復道。
殷靈棲瞪著他嘀咕了聲,撂下簾幔坐回原處。
蕭云錚仍一言不發。
脾氣還是這么差。
殷靈棲又在心底給他記了一筆仇。
黑夜里馬車晃晃蕩蕩,殷靈棲冷靜思索怎么報復回去,想著想著便打起了瞌睡。
車外忽然響起一道冷冽的男聲
“燒的是活人。”
什么
殷靈棲冷不丁被他的聲音驚醒“什么活人。”
蕭云錚的聲音壓得很低,隔著簾幔隱隱透進來“慎寧郡主府運出府燒埋的婢女,聲稱染病而死,實際卻是活人。”
“紈绔的馬車同他們相撞,裹住幾人的草席滾落在地,紈绔的小廝下車同郡主府理論時親眼所見,那是幾條鮮活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