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寧卻只是粲然一笑道“你們都去歇息吧,我在這兒等著世子爺。”說話間,她已藏起了杏眸里的疲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立在紅漆木大門旁,靜靜眺望著遠處迷蒙的夜色。
不管她今夜等不等得到許湛,這望夫石般的癡傻行徑也必須做完,否則明日鄒氏還不知要怎么磋磨她呢。
她哪里是在意許湛的死活,不過是想讓自己活的松快些罷了。
小廝們見勸不動蘇婉寧,便也只得縮回了門廊之中,自去寮房里烤火取暖了。
頃刻間,大紅燈籠之下便只有蘇婉寧一人如一株青蓮般靜靜佇立著。她的眸光幽遠又淡薄,就仿佛一縷抓不住攥不勞的細煙一般,下一瞬便要隨風逝去。
徐懷安與永蘆在拐角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永蘆率先感嘆著道“方才許世子還在樊樓說她不是,可奴才看來,這位夫人又賢惠又大方,還極愛重許世子,連這么冷的夜都要等著許世子的歸來。”
徐懷安斂回目光,也不知是不是今夜的冷風吹刮人心的緣故,他竟是覺得蘇婉寧要比前些日子更清瘦了幾分。
她在寒風冷意里癡癡地等待著許湛,許湛卻在樊樓里與那幾個魁娘花天酒地。
本已翻了篇的愧怍再度浮上心頭。
他知曉蘇氏的日子不好過,也總在遙想若他那一日沒有替許湛去郊外獵雁,讓安平王府事先知曉了鎮國公府和徐湛對蘇氏的輕視,這樁婚事會不會有轉圜的余地
徐懷安默了半晌,便駕著馬欲調轉方向。
一旁的永蘆十分驚詫,指著前頭的甬道道“再過一條街就到梁國公府了,爺這是要去何處”
徐懷安清冽的嗓音淡許似風“去樊樓。”
他不想逃避責任,既眼睜睜地目睹了蘇氏的癡心等待,便欲回樊樓將許湛送回鎮國公府。
徐懷安明白自己的做法不過是亡羊補牢,他能將許湛勸回鎮國公府一回,卻無法扭轉他心里對蘇氏的輕視,更無法改變蘇氏在鎮國公府的境遇。
可起碼這樣做,能讓他填滿歉疚的心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