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話出口后,徐懷安也愣了一息,隨后便陷入了一段亢長的沉默。
母子兩人默然對立,竟是誰都沒有先出口打破這等詭異的沉默。
良久,徐懷安才扯了扯嘴角,竟是露出了些自嘲般的笑意,“是了,兒子不該連過問都不過問陸小姐一聲才是。”
后知后覺的徐懷安方才意識到,他似乎過分在意著蘇氏,否則為何在蘇氏暈厥之后心間會流淌著如此尖銳又蓬勃的擔憂
以至于,根本顧不得去擔心旁人的安危
徐懷安挺直了脊背立在春意與涼風相攜而來的廊道之上,卻覺得心口有絲絲縷縷的情愫正在破繭而出。
譬如那一刻他不顧一切地去抱住了蘇氏清弱的身軀,鼻間嗅到了那股淡淡的梔子香味,便覺得天地間各處都芬芳曼妙了起來。
秦氏嚇得臉色慘白,不知僵了多久,才勉強地擠出了一抹笑“蘇氏日子過的可憐,你多幫扶些密友的妻子也不算什么大事,這不過只是憐貧惜弱而已。”
她竭力地粉飾太平,可這樣漏洞百出的說辭已然堵不住徐懷安心里的悠悠之口。
他揚首望向一望無垠的澄碧天空,戲謔地笑了一聲后,對自己,也對秦氏說“是啊,就是這樣。”
許湛醒來之后發現小云兒已然不見了蹤影,他從羅漢榻里起了身,環顧四周后才發覺自己正身處安平王府。
方才的酒意大半都消了起來,他連聲去喚自己的貼身小廝,卻那兩個熟面孔卻不見了蹤影,只有才留頭的小柳守在耳房外。
“世子爺。”小柳道。
許湛瞧一眼外間的天色,漫不經心地問“夫人呢”
小柳將后罩房起火后蘇氏暈倒的事說給了許湛聽,許湛聽后十分訝異,穿戴好衣衫后立時趕去了后院。
他縱身穿梭在抄手游廊處,正巧遇上歸府的秦氏與徐懷安。只是這兩人各朝著廊道一側安放眸光,顯得極為生分的模樣。
許湛笑著去與徐懷安打招呼。
徐懷安立定在原地,用黑沉沉的明眸打量了許湛一番,在聞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氣后,嘴角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湛被他盯得心里發毛,只以為是后罩房的火勢和陸夢嫣出了事讓他十分懸心,便安慰他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慎之的家世才學和本事,還愁尋不到合適的貴女為妻嗎”
這番話若在平時聽入耳中,徐懷安至多笑著敷衍一二。可如今他算是半解半猜地明白了自己對蘇氏過分的在意,聽了這番話后卻覺得無比諷刺。
許湛,為友時是個再義氣不過的好人。只要他徐懷安有難,哪怕是即刻要許湛捐出自己的全副身家,他也會爽快地連眼角都不眨一下。
可為夫呢他絲毫不在意蘇氏的處境,待蘇氏棄如敝帚。今日分明是來安平王府做客赴宴,他卻還要與那小伶人廝混在一處。
思緒蹁躚間,徐懷安再度憶起蘇氏那一雙純澈宛如寶石般的美眸,以及歪在他懷里沒了聲息的孱弱模樣。
他無不惋惜地想,若當初娶了蘇氏的人是他,而不是許湛。
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