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生出來的瞬間,蕭言自己都被駭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
他掐住掌心,視線死死地盯著樓外來來回回行走的游人,迫使腦海中紛雜的念頭平靜下來。
沈希幼時就被養在宮里,連及笄禮都是在宮中辦的。
若是皇叔真有這個意思,兩年前就應當已經出手了,他雖是隨性寬容,但也不可能會放任沈希遠走燕地,還和旁人定親。
連他都知道,在那時沈希其實只差一點就真的要嫁人了。
理智在高聲吶喊著。
但那檀香仍然如深黑色的陰影般,緊緊地籠罩著蕭言。
蕭言握緊拳頭抵在額前,直到掌心傳來尖銳的痛意,他方才緩緩地松開指節。
不會的,不會的。
八成還是陸家或是顧家在暗中謀劃什么,尤其是陸相,他早就恨極了沈家,自然不愿見著沈家借助平王府再度起勢。
蕭言攤開手指,看向掌心的血痕,慢慢地闔上了眼。
平靜下來后,懊悔再度涌上心頭。
他方才太魯莽粗暴了,定然是嚇到沈希了。
歉疚和憐惜像是潮水般緩緩地淹沒了蕭言的心。
表妹那般柔弱矜持,若不是慌亂到了極致,恐怕也不會來尋她,他怎么能那樣逼問她呢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郎,能來尋他說這話,大抵就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勇氣。
等到再見到她時,他一定會好好地同她解釋。
但近乎是本能的,蕭言并沒有將此事告知母親平王妃,只暗暗給父親寫了封信箋問他何時能回來。
見過蕭言后沈希便沒有再出門。
馬上就是樂平公主的二十歲生辰,近幾日外間的宴席不是很多,畢竟誰也不愿在這關頭去搶她的風頭。
沈家失勢后眾人還依舊捧著沈希,一半是因為她的未婚夫婿,另一半則就是因為她和樂平公主的舊情。
其實她們的關系沒有傳言里的那般親密。
但在今后可就不一定了。
樂平公主到底是先帝唯一的嫡女,與平王府的關系也很親近,而且還是女子,日常走動很是方便。
沈希平意靜心,緩緩地飲下一盞花茶。
她在家里悶了段時日,直到樂平公主生辰那天,她才再度走出院落。
這期間蕭言來找過她,沈希沒有理會,他送來信箋,她也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她很清楚,到了今天蕭言一定已經急了。
與此同時沈希也很清楚,她沒法解決的事情,蕭言一定能尋到眉目。
上馬車時,她抬眸看了眼晴空。
萬里無云,日光高耀,實在是明媚至極。
沈希向后倚靠,慢慢地闔上了眼。
但她的運氣有些差,馬車還未走出朱雀巷便出了問題。
侍衛和車夫急忙為她更換車駕,但來來回回,還是耽誤了約莫兩刻鐘的功夫,到樂平公主的府上時日頭都已經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