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容地陪在樂平公主身邊,如少年時那般陪她一道與賓客言歡。
歌舞聲起此彼伏,處處都透著歡暢。
正午時分,天子親臨更將氣氛推到了極點。
當男客那邊山呼萬歲時,沈希便明白蕭渡玄快要過來了,但看見他身側陪同的人是蕭言時,她的眼皮還是狠狠地跳了跳。
蕭言似是也沒有想到她在這里,原本沉穩的神色忽然亂了。
“表妹”他怔怔地看向她,竟是有幾分失態。
沈希的心臟怦怦直跳,她下意識地抬眸望向蕭渡玄,目光撞上他含笑眼眸的剎那,冷汗霎時就下來了。
她后退半步,聲音微微發顫“臣女參見陛下,參見世子。”
沈希都將疏離與客氣擺在了明面上,蕭言卻仍是有片刻的愣神,他凝眸看向她,溫潤的眼里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說。
可那等含情脈脈的神情,卻只為沈希引來了諸多如烈火般的視線。
艷羨,渴慕,嫉妒。
一道一道,像利刃般地快要將沈希盯穿,往日她從不覺得旁人的目光有什么,而此刻她卻難捱的想掩住眾人的眼。
蕭言是想害死她嗎
沈希掌心盡是冷汗,她竭力地想要往后退去。
恰在這時樂平公主牽過她的手,將她從蕭言身畔拉了開來。
沈希還沒有緩過神來,樂平公主便輕輕推了她一把,將她往蕭渡玄的身邊引去。
樂平公主握住沈希的手,抬聲說道“皇兄,今天多虧有小希在我身邊,才沒有慌得手忙腳亂呢。”
蕭渡玄看向沈希,輕聲說道“有勞沈姑娘了。”
他的話音平和,就像是對小輩和善的溫柔長輩。
如果此時蕭渡玄的指節沒有掠過掌心,輕佻地掰開她每一根蜷縮著的手指的話。
沈希的腦海中盡是空白,她眸光顫抖,腰眼都在掌心被劃過時酥麻地震顫,眼底的水意霎時就涌了上來。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她,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腿根都在不住地打顫。
“這是臣女應該做的,陛下。”沈希死死地咬住牙關,她竭力地抵抗著那怪異的感觸,可說到最后一個詞時,仍是有細微的哭腔溢了出來。
宴席用的桌椅比尋常桌椅要高得多。
桌帔之下,不會有人窺見他們交纏的指節,但沈希還是拼命地掙扎著。
蕭渡玄慢聲念著祝詞“愿爾禎祥,歲歲年年。”
他平靜,從容,游刃有余。
但黑暗中那修長冰冷的指節變本加厲,無所顧忌地扣在她的腰側。
沈希的眼尾發紅,又不敢大力掙動,如溺水般被越扣越緊,這雙曾經教她習字、作畫的手,此刻是那般的肆意,迫使她往深水里面墜。
她濕潤的長睫不斷顫抖,一聲帶著哭腔的低哼還是無法控制地溢出。
滅頂的恐懼讓沈希的腰身都軟了下來,若不是被蕭渡玄掌住,只怕是要失態。
可讓她落得如此境地的,亦是他本人。
沈希強撐著站穩身子,卻連肩骨都禁不住地發顫。
當蕭言關切的目光投過來時,沈希的胸腔更是泛起一陣陣的心悸。
她終于知道何為鈍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