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寧偏頭看了他半天,得出一個很膚淺的結論,找男人得找帥的,至少生氣的時候,賞心悅目的面容是會解氣的。
她對霍涔生不起來氣,有些東西,兜了一圈再得到,體驗過失去,會分外珍惜,會分外包容。
許聽寧輕輕吁出口氣“你以后不回來給我發個信息,要不家里人問起來我不知道怎么說,昨天媽問了。”
“好。”停了幾秒,霍涔說,“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安排你出來住。”
他倆是有婚房的,房子是霍涔單身時候買的,裝修也都按他的喜好,不過他幾乎沒在里面住過。他在別處還有房子,離公司更近,更方便。再之前,他喜歡住公司。老板愿意陪著加班,當然士氣大振,那批跟著他加班的,大多都成了高層,待遇福利優越。有人接受采訪,講述成為行業精英的經驗,除去個人奮斗,也會講一句“跟對了老板。”
不過這些都是許聽寧從雜志上看的,她沒去過霍涔的公司,就連所謂的婚房也沒去過。
作為妥協他們結婚的唯一要求,霍涔的父母希望他們婚后回霍家同住三年,理由是為了和她培養感情。
話是這么說,但秦美霜處處找茬,也不知道是想培養何種感情。
許聽寧當然想搬出來,但她覺得霍涔有此提議,是不想跟她報備,只有他倆,戲當然不用演全套。
“不用,你們家離學校近,我去學校方便。”許聽寧道。
路上堵,車子開到醫院,已經快中午。她老爸正躺在床上輸液,一個闌尾炎的小手術,他們再來遲一些,傷口都要愈合了。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在旁邊玩手機,是她二婚妻子的侄子。
男孩喊了聲“姐姐”“姐夫”,就又低下頭,某音小視頻的聲音在病房里回蕩,男孩時不時笑幾聲。
她老爸皺了好幾次眉,忍不住道“太吵了,出去看”
轟走了一個,她老爸回過頭,問許聽寧學業怎么樣。
不常在一起生活,也就只有這么一個話題。
許聽寧說還好,就是要趕論文,沒有空閑時間。
她老爸略顯尷尬,說“忙的話,下次就別來看我了,學業要緊。”
許聽寧知道作為女兒,這時應該回句“不要緊”。她也知道多年不相見,并不是因為老爸不想見她,而是她老媽的意思。
許鵲清認為離婚就要斬斷一切,不想為了孩子三不五時還要和前夫見上一面。離婚必然也是她提的,理由是三觀不合,她老爸面上還做了許多挽留拖著不離,爭撫養權。實則早就在外面有了人。
許鵲清并不知曉,為了順利離婚還把兩人的存款都給了對方做補償,當然也提出之后不管是孩子,還是兩人,都不能再相見相認。
能舍的、不能舍的,都舍了。婚離得徹徹底底,也傷筋動骨。
那時候許聽寧尚在襁褓,那些年房價也還沒這么高。她老爸用那筆錢在郊區付首付買了套房,后來旁邊建湖景公園,房價翻了好多倍。
那套房一直出租,去年為此還差點鬧出過官司。
事情是租戶工作調動要去市區上班,嫌通勤時間太久想要搬走。夫妻倆極力挽留,說讓人家再適應適應,房租先交了,能適應這個距離,就接著住,如果適應不了,沒住夠的房租可以退。
租客礙著面子又住了兩月,實在適應不了,決定要搬時,夫妻倆卻反悔,不退剩下的房租了。
出面的是她老爸的二婚妻子,仗著口頭承諾沒證據,不退錢就算了,還找了一堆理由,想扣下人家的押金。
許聽寧聽完這事,只覺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要換作許鵲清,這種事情必是做不來的,搞不好還會幫著租客把她老爸告到法院。
許鵲清打斷自己骨頭也要遠離的人,她作為女兒如若太親近,那些斷掉的骨頭,就白斷了。所以這么些年,她老爸一直示好,她也保持著距離。
許聽寧正接不出孝順的話,手機恰好響了,她當然不能像“侄子”那么目無旁人,邊點著屏幕邊解釋“師姐發來的信息,說作業的,比較急,我回一下。”
她低眉垂眼,一副專注模樣,過了幾秒,聽到她老爸轉而開始跟霍涔說話,才松口氣。
此刻微信群里正熱鬧,都在討論她的那首情詩。他們導師上學期給本科生新開了門詩詞格律選修課,老頭開得興致勃勃,學生們聽得憔悴不堪,做出的打油詩,打油的人聽了都搖頭。
班里被批得最狠的那個男生,是個刺頭,當眾頂撞老頭,說是他講得晦澀難懂。其他同學默不作聲。
是真的難懂,還是接受者愚笨,并不好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