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就在剛剛,也收到了成員們發來的關于張元被判刑的新聞報道,既然已經塵埃落定,她自然沒了顧慮,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我。”
金珉奎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那那那那那意思是,你收集了所有的證據,還聯系到了那些受害者嗎”
“受害者們只是之前的發言太過散碎,但其實他們已經默默抗爭很久了。”秦疏不自覺地捏緊指尖,“我做的也不是很多。”
“那那個張元真的有涉及”金珉奎磨磨蹭蹭地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兒,卻還是沒好意思說完整。
“你覺得呢”秦疏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稍稍倚著角落的島柜,昏暗中,她的眸色噙著冷冰冰的月光,起起伏伏。那一刻金珉奎只覺得,前不久和自己侃侃而談,笑得溫和的秦疏馬上要被這潮水般的月色洗褪。
他抿緊了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干脆豁出去了。
“需需要我幫忙的話,就盡管提我我還可以找成員們”他板正著臉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有證據的話,我們一起提交給警方總之,你別自己一個人扛那么多了,那太累了,也太危險了。”
天真的想法,在寂靜的客廳角落里格外清晰,但這熟悉又陌生的話語卻讓秦疏的心門猝然塌陷。她愣愣地盯著金珉奎盯了半晌,但又像是在透過他懷念什么人一樣。
“秦小姐,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記憶深處,那個人好像也是這般怯怯的,卻又格外誠摯。
“阿疏”
秦疏猛地從回憶里抽出,她迎上金珉奎擔憂的目光,整個人如同一臺老舊的打字機,遲鈍又笨拙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啊嗯謝謝”
“不用擔心,珉奎。”她深吸了口氣,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些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了。檢方看了聊天記錄自己會有定奪的。”
“對啊對啊警察會誒”金珉奎聽到了秦疏的回答后,愣了一下,“哦。對對對。這不是我們該插手的事情。”
他心里說不上來的復雜。秦疏的回答分明情理之中,但他總覺得陌生,一如此刻半個身子浸在月光下的她。
還是那么冰冷的神色,還是那個清冷的秦疏,金珉奎不知道從哪出讀出來的,可他又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眼前這位在他心里無所不能的秦疏,無處安置的頹敗。
可能是全圓佑嘴里那個伶牙俐齒,鋒芒畢露的秦疏,對于命運的不公后,束手無策無計可施的頹敗吧。
他想。
很多年后,出落得更加俊朗成熟的金珉奎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直覺在遇上秦疏時總是挺準的,也挺意外的。正確率對半開,跟賭博一樣。
就像2017年,那會兒還沒完全熟絡起來的他能夠敏銳地察覺到秦疏的異常,卻猜錯了原因。
可他又不是神機妙算,怎么可能猜得到那晚安安靜靜站在月光下的秦疏,那縈繞在眉間的憂慮挫敗原因無他。
她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會義無反顧地追求正義的秦疏了。
她也沒有第二條命,去義無反顧地追求正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