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與機場之間的路程遙遠,估計得花一個小時。秦疏想了想,便和成員們打了個招呼,出門去洗手間方便。
此時的后臺早就沒有了方才的喧鬧,大多數藝人團隊都已經離開,去洗手間的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工作人員做著最后的收尾工作。
洗手間靠近安全通道,也就是樓梯口,大門虛掩著,濃厚又嗆鼻的煙味兒從縫隙中滲了進來。
從廁所里出來后,她眉頭緊蹙,潦草將手放在洗手池里沖洗了下,準備離開。
走之前,她順道看了一眼。卻沒料到,這一下,會與門縫中的一雙幽暗眼眸四目相對。
是躲著人吸煙的邊伯賢。
他漫不經心地背靠著墻壁,昏暗的樓梯口,看不太清他的臉,光源只有那人指尖夾著的一根萬寶路硬紅在他嘴邊綻開的火花。
他看到她了。
秦疏瞬間收回眼神,面上不顯,但步子邁得大了些。
下一秒,邊伯賢刻意壓低的嗓音幽幽響起。
“怎么,當做沒看見”
邊伯賢是專門來克她的吧。
秦疏無可奈何地暗嘆口氣,轉過身。
“前輩這么晚了,還沒有回去嗎”
她連話題都懶得找,開口就是一頓敷衍,似乎對他避之不及。
秦疏聽到對方鼻尖哼出的一聲輕笑,虛掩的門后,邊伯賢俊朗的臉掩在渾濁的黑暗里,嘴角勾起的笑若隱若現。
“這么不想和我說話啊”他緩緩從門后走了出來,克制地停在了秦疏的兩步之外,視線卻不依不撓地纏繞著她,言語里盡是輕佻,“真是讓人傷心。”
真是沒聽出來這位前輩傷哪里的心了。
秦疏沒好氣地在心里吐槽著。眉間依舊皺起,甚至在瞥到邊伯賢手指間的煙蒂時更加緊了。
見此,邊伯賢一頓,輕描淡寫地將煙扔到腳下,碾碎火星。
“今晚還是得謝謝前輩。”秦疏不動聲色地轉移著話題。
邊伯賢挑眉,“謝我做什么擋在你前面的可不是我。”
“我看到前輩沖過來了。”
她的這句話好似一柄利劍刺破了邊伯賢佯裝出來的,生硬的輕佻,終于,他的神色空白了一瞬。
“你看到了”他喃喃出聲,可惜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聽清,落在秦疏耳朵里只有含糊的幾個音節。
“什么”
“沒什么。”他收回茫然,開玩笑般地吐露出自己的真心,“你不會是一直在看我所以才遭殃的吧。”
秦疏神情淡然,“當然沒有。我是故意沒躲。”
坦坦蕩蕩的模樣饒是見多了世面的邊伯賢也不由得一怔。
片刻,他無奈地垂頭低笑了下,“這么誠實不怕我到處亂說”
“前輩不是亂嚼舌根的人。”不然她喜歡文俊輝這個秘密恐怕整個愛豆圈都要知道了。
“嘁”秦疏聽到微不可察的嗤鼻聲,緊接著,邊伯賢再度開口,這次他的語氣褪去了輕佻,面色認真,“所以,你是為了讓大家同情你嗎”
秦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我為什么需要讓大家同情我”
“那你不躲開的原因是什么”
秦疏斟酌了一會兒,慢悠悠地開口,“觀眾席人群擁擠,身體接觸本就不可避免,當事人自己后知后覺,而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她說得沒頭沒尾,讓人摸不著頭腦。可邊伯賢是何許人也,縱橫娛樂圈多年,他都快成精了,自然一點就通。
性騷擾烏龍不是沒有發生過,世界上的一半人口又都是男性,在審視性別沖突問題的時候,女性總是會被加以更多的揣測。更別說,是作為公眾人物的女性了。
秦疏選擇在所有人面前曝光男人,其實已經算把她自己和對方架在互聯網上開庭。不清不楚的當事人,擁擠的現場,消失的佐證。在旁人看來,的確存在秦疏搬弄是非,借著公眾人物的身份給男人扣帽子的可能。如果讓男人名正言順地成為被加害的那一方,那對于秦疏,還有被騷擾的當事人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所以
“所以你搶先他成為那個受害者。”
邊伯賢平靜地看著她。
“一個巴掌換輿論一邊倒,你倒是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