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連同他踩進浴缸里導致的漣漪全都被封凍了起來,刺骨的寒意從腳下直鉆而上,冰上貼著他的衣物往上,同時也深入他的皮膚,不過轉瞬之間他的一條腿就已經被凍住了,而被凍住的部位徹底失去了知覺,麻木得就像是義肢一樣。
王高朗已經沒有第二瓶能夠讓他斷掉的肢體復生的藥粉了,但此時壯士斷腕仍然是唯一的選擇,他咬咬牙,就要對著自己的腿攻擊過去,但是他的速度遠遠比不過那冰霜往上擴大覆蓋面積的速度。
他完全被凍住了。
冰封的臉上表情定格在了怒目圓睜著準備弄斷自己的腿的那一刻。
他被凍住了,但是他的背包沒有。
冰凍后的手再也無法承受背包的重量,背包折斷了那條手臂,然后從高處墜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
王高朗曾經是個網癮少年,現在閑下來的時候也仍然有網癮,他常刷小視頻,也刷到過幾個往東西上倒液氮的。
他記得很清楚,被液氮冰凍過、足夠薄的東西,只需要輕輕一捏就會變成碎片。
現在的他就像是當時他看到的、被液氮浸泡過的玫瑰花一樣。
背包砸上來,外力讓他四分五散,蒙著冰霜、硬得不行的身軀碎塊砸在了浴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第二次,選擇預知的角色死亡,預知結束。
他又死了
王高朗這下確定了,趙以寧一定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在盯著自己了,她甚至在一旁等待著,她或許此刻就已經在他身邊看著他了
看他怎樣想盡一切辦法自救,看他怎樣像是個小丑一樣獲得希望再希望破碎
他就像是被吃飽了的貓抓著玩的那條老鼠
王高朗劇烈喘息著,他的心跳遭遇趙以寧的那一刻到現在就沒能慢下來哪怕一兩秒。
因為在預言中被落下來的背包砸碎,他現在看著往日自己根本不離身的那個背包,眼神都變得很是不對。
他將背包踹開,轉身扶住了墻面,看往墻上的鏡中。
涼涼的墻面讓他勉強冷靜,而鏡中那個他癲狂的樣子也成功提醒到了他。
他要求生他要求生就不能被逼到情緒的死角中去。
王高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第二次的預知讓他的頭發中有一半變成了完全的白色。
他眼中布滿了紅色血絲,眼角則塌陷下蛛網一樣的皺紋,臉頰處的皮膚已經有些不明顯的凹陷了。
冷靜、冷靜。
王高朗對自己說,他將臉貼到鏡子上,靠著鏡子給自己降溫。
這會兒的他,已經不敢用一旁正在往浴缸里放的水了。
在將兩邊臉頰和額頭都降溫了些下來之后,王高朗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終于重新將那個被他踢開的背包撿了回來。
他不能被趙以寧突襲了,他要防御得更認真仔細在趙以寧出手的瞬間,覺察到她的存在,這樣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但是他要不要再進行一次預知呢
王高朗很確定,再進行一次預知的生理消耗會遠遠超過上一次,他的身體是否還能再承擔起這樣強的負荷
他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