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懂了,對鳳姐點點頭,隨即帶著紫鵑離開。
說了好一陣兒話,回到瀟湘館已近午飯時分。婆子們送來飯菜,黛玉叫紫鵑和雪雁同自己一起用,反正關起門來,也不在乎什么主仆之別。
吃完飯,紫鵑勸黛玉午睡,安頓好她,便去了外院找靈鼓兒。
西院里,賈母端坐上首,賈政和王夫人都到了。
鴛鴦給院里伺候的丫鬟各自安排了事,都打發了出去,并掩好房門,守在門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屋里,賈政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自己母親。
賈母看罷,確認是元春的筆跡無疑,將信放在燭臺上燒了,看著灰燼片片落下,說道“元春之前便提了此事,既做了安排,想必自有她的道理。”
“是,貴妃娘娘看重寶玉的前程,已替他做好打算。”賈政回了話,頓了片刻,又道,“只是這回并非她宮內的小內監來傳遞消息,這倒有些想不通。”
賈母“可知送信的人是誰”
賈政道“此人拿的皇家腰牌,卻不肯透露主子名姓,只說是相熟之人。”
賈母了然“應該是北靜王爺的人。”
賈政點點頭,王夫人急道“元春雖與北靜王交好,但傳書信這種小事,怎須得讓王爺幫忙,自家內監不能使喚么,難不成她在宮里頭出了事”
賈母有些無語,端起茶杯喝了口,賈政罵道“貴妃娘娘尚且在養病,若與宮外來往過密,讓上頭怎樣想就知道干急,可動動腦子罷”
王夫人在賈母和丈夫面前一向沒什么話語權,她也知道自己沒生張巧嘴,見如此說,只好不答言,以帕抹了抹淚。
賈母道“好了,無用的就不必說了,只與薛家提親前,還有件事不辦,我心頭總覺得不妥當。”
賈政問“母親,是何事”
賈母“如今元春病著,鳳姐病著,兩人都不見好,連寶玉的胎生玉都裂了痕,人瞧著呆上不少,或許家里今年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須得驅邪鎮宅。”
賈政提議道“那就辦場祈福法會。”
王夫人在旁連連點頭“家里要辦大事,也不急著幾日的功夫,將邪祟小人驅散干凈了,寶玉再娶妻,我這做母親的,心里頭才能踏實。”
幾人商量完,便將做法會的事安排下去,一時間,整個府都忙碌了起來。
黛玉和惜春作為兩個未出閣的女兒,被安排抄寫經書。要求不能筆跡潦草,不能有一錯處,抄經前焚香沐浴,以示虔誠之心,到時好在法會上燒給神靈,以祈求賜福安寧。
紫鵑看黛玉時不時甩腕揉眼,知她寫得辛苦,很是心疼。
第二日,鐵檻寺主持色空來了,賈母請他上座,因做法會是關系全府人的大事,不僅賈政和王夫人得到場,就連賈赦和刑夫人也喊來了。
賈母問“對于這場法會,主持可有見解”
色空作了個輯,道“阿彌陀佛,既是祈福法會,場地應首選未染塵埃的潔凈之地。”
單這頭個要求,便將眾人難住了。
賈母想著這場法會本就為寶玉的婚事做的,試探道“我那孫兒寶玉住的院子,前頭有片空地,面積尚可,瞧著做道場還算合適,寶玉至今尚未婚配,可算得潔凈”
言畢,一時間眾人齊齊沉默,刑夫人竟然把頭都低了下去。
王夫人很是燥動不安,她哪能不知道寶玉和襲人的事,當初安排襲人照顧寶玉,本就是覺得她貼心懂事。
再說了,哪個王公侯府的少爺沒個通房大丫頭,娶正妻前,通曉人事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