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不少,感激地看了眼惜春。
王夫人笑道“甚好,甚好。”
賈母看向主持“櫳翠庵里頭住著位清修的姑娘,名為妙玉,自是不能踏出山門。主持若方便,請一道過去看看。”
色空“老太君安排即可。”
惜春和黛玉來都來了,現下不好告辭離開,出了西院,紫鵑忙上前來扶好黛玉,與她一同去了櫳翠庵。
叩了響兒,又過了好一陣兒,只見一個丫頭打開山門,見著外頭的一群人,行了禮,并道“主子正在誦念經文,我去叫她。”
丫頭轉身走了,賈母笑道“我們也隨著走一段兒,主持正好看看此地如何。”
黛玉和紫鵑墜在后頭,紫鵑低聲問“姑娘,這是怎么了”
黛玉簡短回答“選法會場地。”說罷,給紫鵑遞了個眼神,示意回去再說。
不多時,妙玉出來迎接了。
紫鵑這是頭一回見著妙玉,只見她頭帶妙常髻,身穿月白素袖襖兒,腰下系條白綾裙,手執麈尾念珠。
氣質美如蘭。
賈母同妙玉講了此行原由,她亦是客居于此清修,同樣做不了主,遂未答言。
王夫人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色空,問“主持覺著如何”
這回,色空沒如同方才夸贊惜春和黛玉那樣,而是盤起檀珠,垂落眼皮,仿若置身世外般地道“玉裹青苔,念不可說。”
在場所有人,只有紫鵑這個開了掛的穿書者聽明白了,不由得低下了頭,想起妙玉書里的判詞,便是“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主持這話,是用另一種方式委婉揭露妙玉的結局。
王夫人肚里沒什么學問,單從字義上以為這是在夸妙玉金玉質,清凈身。忙道“主持的意思是可行么。”
色空心里了然,便道“自是遵從主家意愿。”
敲定了法會場地,眾人齊齊散去,紫鵑同黛玉回瀟湘館的路上聽她講了完整經過,想起山莊那夜,心里更是對惜春存了幾分感激。
櫳翠庵本是清修之地,沒什么雜物,場地很快收拾妥當。夏末,偶爾會有雨天,怕弄亂布置,直到法會開始前,才擺放好祭品和神像。
時間選在了黃昏時分,好持續做一整夜,驅散夜出的邪祟。色空領著一眾弟子,點燃香爐,燃香拜佛。
賈府的主子們都到齊了,就連鳳姐也拖著病軀來了,像紫鵑這種丫鬟,只能在山門外候著,沒資格進里去。
自山莊回來后,黛玉這是頭一回見著寶玉,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下巴都尖了,目光泛著些許呆滯,許是知道黛玉看了過來,寶玉牽起嘴角,笑了笑。
黛玉處變不驚地看著他,回以微笑。
前世今生的諸般糾纏,燃燒在了烈烈的火光里。
色空與眾弟子誦念了一輪經文,將黛玉和惜春抄寫的經文投進爐火中,接著指引主子們圍著爐火一圈,跪在蒲團上。
眾人叩拜三下,正要閉眼祈福的時候,忽地一陣風吹了過來,祭臺上的蠟燭剎時滅了一半
跪在寶玉身邊的賈環見此,根本不管事大與否,百無禁忌地高喊道“燭火滅了,天象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