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夢境中的事情,始終和現實無關。莉莉安能坦蕩蕩說出這句話,則證明伯爵確實找到了現實中的證據。
莉莉安將手中的羊皮紙展開。
“凱瑟琳婆婆從神圣堡壘出發,她帶著魔獸,不可能經過阿諾德要塞的關卡。因而婆婆選擇繞路,先行抵達光輝城,然后走水路來到碧藍港。”莉莉安指向羊皮紙中記錄的一部分,“這里,是謄抄下來的支付方式。”
羊皮紙上分明寫著,凱瑟琳婆婆用的銀幣,是教廷存儲的那一批。
換做其他地方,還真不好查。可教廷由瑟瑞亞王室直接撥款,哪年哪月送錢,送的哪一批鑄造的銀幣,記錄一清二楚。
和王室的錢一樣,一般是不會輕易動用的。
凱瑟琳婆婆名義上只是名普通人,她哪里來的教廷的錢
無疑證明了她受教廷指使,而且,指使她的還不是一般神職人員,是能打開教廷私庫的人。
也不怪他們粗心大意。
誰能想到加勒特爵士可以查到這個地步
一名老婦人,孤身來到王國首都,還是幾個月前的事情。而加勒特爵士不止是查到了凱瑟琳婆婆的行動軌跡,甚至拿回了她支付出的貨幣。
根據匯報,也就是旅店和船商都覺得這銀幣太新,印的日期也很少見,才留了下來。
不止是細心,還有幸運。
“幕后指使,”莉莉安宣布,“是教廷。”
“是嗎”
萊昂側了側頭,不為所動。
他和眉心緊鎖的諾瓦利斯并不一樣,神官依舊保持著禮貌姿態。他溫聲出言“也許正是光輝城的有心人想要挑起教廷與翡翠郡的矛盾。幾個月過去了,兇手也已被處死,遠在首都的幾枚硬幣并不能作為直接證據,夫人。”
是這樣沒錯。
但政治上的事情,何須需要直接證據了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借口。
就像是異端審判庭帶著士兵威逼阿諾德要塞開門一樣。
“也許是教廷內有人想要挑起矛盾,”莉莉安依舊笑著,“因為這次的調查,我不能放行,諸位,請回吧。待到克萊蒙伯爵隨后歸來,會出面正式與教廷討要說法的。”
“說法”萊昂重復了一遍莉莉安的用詞。
神官看上去非常驚訝“您是要代替伯爵,與教廷開戰嗎您能承擔這樣的責任嗎”
莉莉安“你什么意思”
萊昂垂眸,依舊是為莉莉安操心的姿態“夫人,您似乎還明白我與諾瓦利斯到來的原因。”
說著,他向前一步。
僅是一步,就叫加勒特爵士和埃德加團長同時抽出了佩劍。
金屬的鏗鏘聲響起,室內的氛圍驟然變化。
異端審判庭的騎士也同樣警惕起來。
“主教委派我們前來,是因為魔物害死的都是新教徒,”萊昂循循善誘,“盡管教廷將新教徒視為異端,這也并非他們慘遭于魔物殺手的緣由。主教要求我們前來徹查,是為了表達態度只要回心轉意,即使是新教徒,也能夠獲得神明的原諒。”
說著,他抬頭看向莉莉安。
“如今您卻指責是教廷唆使他人利用魔物殺死新教徒,是要否認神明代言人、擁有神明血脈的主教嗎”
萊昂搖了搖頭,姿態近乎懇切“您是聰明人,夫人,請三思。”
三連責問,表面上是為莉莉安考量,實際上咄咄逼人。
而她這么說,莉莉安就更不能退縮了。
一頂大帽子扣過來,倘若今日莉莉安服軟,明日質疑主教的罪名就能將她送上火刑架。
他們已經害死了凱瑟琳婆婆。
莉莉安怎么能保證,向教廷低頭,她不會成為下一名女巫
回想起凱瑟琳婆婆的夢境,莉莉安深吸口氣。
“我是伯爵夫人,”她冷淡出言,“伯爵不在,我就是翡翠郡的主人,我有權力驅逐任何人。”
“但您是要拿翡翠郡與教廷對立”
“少混淆概念”
莉莉安驀然拔高聲音。
她打斷了萊昂的話,堅定出言“放出魔物的是你們,該負責的,也是你們”
說完她看向埃德加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