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是累,下山的路卻是險。
特別是落了雪的路,很是不好走,若是一個不小心滑倒,那底下可能便是萬丈深淵。
趙筠元幾乎是一步步拖著陳俞往山下走去的,沒走多遠,細密的汗珠就已經順著她的額角淌了下來,身上的氣力也仿佛被抽干,她實在走不動了,只能扶著陳俞站在原地歇息,也同時思索著解法。
顯然,她想一鼓作氣的將人帶到山腳下去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能撐住,陳俞的情況瞧著也并不好,這一路若不能找尋到一個休息的地兒恐怕很難支撐下去。
她大口喘息著,雪山高處稀薄的空氣加上疲累的身子讓她連喘氣都變得艱難。
好在在這緊要關頭,她偏偏還真想出了解法。
四年前她與陳俞剛被送到北岐的時候,也正是一年隆冬,那年的祭祀日,她和陳俞是被當作戰利品一同被帶來薩陽雪山中祭祀的。
她記得那年跟隨著北岐皇室的人登雪山之時,半道上,他們歇息過幾回。
這薩陽雪山上雖然修了通往山頂的官道,可卻并不通車馬,就算是北岐王上,也只能靠著這一雙腿一步步攀上雪山。
除卻雪山道路艱險不利于車馬行進之外,亦是為了表現祭祀的誠意。
而從山底下到山頂,算上歇息時間,大約需要五六日方能到達,那這半道上自然修建了歇息的地方的。
那歇息之所一般都是臨時搭建,只要祭祀日當日不出什么岔子就已經足夠,所以負責搭建這臨時驛站時都是怎么簡單怎么來,反正就算再怎么用心,過不了幾日也會被連日的大雪覆蓋而后坍塌,來年祭祀日的時候還是要重建的。
再加之趙筠元來時一心記掛著陳俞的安危,忽略了幾乎完全淹沒于大雪中的臨時驛站也是正常。
想到這,趙筠元心里有了底,咬牙扶起陳俞步步艱難的往記憶中臨時驛站的所在之處走去。
等他們終于到了那座已經被大雪壓塌了一大半的臨時驛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趙筠元動作利索的清理了堆積在“門口”的雪,拖著陳俞以一個很是變扭的姿勢鉆進了臨時驛站里。
好在這驛站雖然被壓塌一半,可這里邊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還算寬敞。
趙筠元左右瞧了瞧,撿了些被大雪壓斷的木頭堆在一塊,又用火折子生了火。
稍微有些潮濕的木頭過了一會才勉強燒了起來,里頭終于亮堂了,連帶著也有些暖意。
趙筠元借著亮光在屋里找了找,北岐王上用過的東西幾乎都被跟隨前來伺候的宮人收走,她翻找了好一會卻是什么都不曾找到。
只得作罷。
陳俞顯然并沒有在雪地里暈倒太久,趙筠元細細檢查了一番,發覺他只有外衫沾了碎碎的雪沫子,被屋里的暖意一烘,已經化作了濕漉漉的水珠,便只能將他的外衫褪了下來,架在火堆邊上烤干。
趙筠元想起他腿上還未曾痊愈的傷,剛要替他瞧瞧,就被一只蒼白的手抓住手腕,她頓住,便聽到一道虛弱的聲音道“小滿,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