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喚秀榮的嬤嬤道“這也是圣上的意思,說日子緊,若是趕制吉服總擔心不夠隆重,怕失了體面,便讓奴婢們將這兩套吉服取來,這便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另一名喚秀蘭的嬤嬤笑著道“圣上將這皇后娘娘成婚時穿過的婚服賜給姑娘,實在是難得的恩典。”
人人皆知圣上對孟皇后情深,孟皇后在世時,圣上為她空懸后宮,后來孟皇后去世,即便朝臣們勸了好幾回,圣上也始終未再立后。
而孟皇后去世后,留下的遺物每一件都被好生留存,不允許旁人沾染分毫,旁的不說,圣上愿意將這兩套吉服拿出來,確實如同這秀蘭所言,是難得的恩典。
所以趙筠元便順著秀蘭的話道“即如此,嬤嬤可別忘了跟圣上回話時向圣上表明筠元的謝意。”
秀蘭和秀榮皆是滿意的點了頭,秀榮將那間頗為華麗的吉服小心鋪陳開來,然后道“趙姑娘的身形瞧著與從前的皇后娘娘倒是相似,只是這成婚當日的吉服到底是大事,還是得請姑娘上身試一試,若是有哪里不合身了再改也還來得及。”
趙筠元自然答應,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春容,春容會意,連忙走上前來為趙筠元褪去外衫,秀蘭秀榮兩個嬤嬤一左一右伺候著趙筠元將那件吉服穿上。
這衣衫一穿上身,趙筠元就明顯感覺到了它的分量,她并非是嬌氣的女子,卻還是被這身衣衫壓的肩膀處發疼。
兩位嬤嬤動作十分利索,很快將這件繁瑣的吉服穿好,昏暗的銅鏡面前,趙筠元左右瞧了瞧,這吉服上面墜著的珍珠寶石令人眼花繚亂,更別說用細絲一般的金線繡滿的鳳凰了,一眼望過去,竟是讓人不知該將目光放到何處才合適一些。
而這兩位嬤嬤繡房的老人了,等趙筠元將這吉服上了身,她們就開始在趙筠元身上比劃起來,一人說著,一人記著,顯然是一點細微的差距都記下來了。
等她們比劃完,趙筠元方才將這一身發沉的吉服褪下,頓時周身輕松不少。
秀蘭笑著道“趙姑娘與皇后娘娘舊時身形倒是相近,奴婢們回去將這吉服稍稍改改,等成婚那日,姑娘穿著肯定會更合身一些。”
趙筠元點頭,“那就麻煩二位嬤嬤了。”
秀蘭與秀榮道了句“客氣”,正要告退,趙筠元卻瞧見跟在她們身后宮人手中好似還端著一套吉服,便指了指那件衣服問道“那件是”
秀榮轉頭瞧了一眼,而后笑著道“那件是太子殿下的吉服,等會兒奴婢們還要去一趟東宮讓太子殿下試試。”
聞言,趙筠元心中微動,便道“我與兩位嬤嬤一道過去吧。”
秀蘭和秀榮自然應下。
等到了東宮,那兒伺候的人都知曉趙筠元身份,見她前來自然不敢怠慢,快步前去向陳俞稟告了之后就將趙筠元與秀榮秀蘭領進了里間。
趙筠元進來時,殿內燒著地龍,暖意從縫隙里鉆出來,很快將她衣上沾染的碎雪消融,她剛福身行了禮,陳俞便擱下手中筆看向她身后還未起身的兩位嬤嬤,開口道“小滿替孤更衣吧,二位嬤嬤且先在外頭稍候。”
若是換作尋常未婚夫妻,陳俞這話顯然是不合禮節的。
可宮中無人不知趙筠元曾與陳俞在北岐共度了四年,四年間,她甚至是以他的婢子身份陪伴身側,為他更衣這種瑣事早不知做了多少,即便如今回了陳國,無人再會將趙筠元當作陳俞身邊的一個婢子來看待,可陳俞這話,依舊不會讓人心里覺得古怪。
秀蘭和秀榮也摸不清這位方才回陳國沒多久的太子性情,聽他開了口,皆是規規矩矩的屈身退了下去。
殿門掩上,趙筠元在屏風后剛將陳俞的腰帶解開,就聽外間傳來腳步聲響,接著便是有人喚了一句“殿下”。
陳俞道“進來吧。”
外間人應了聲“是”,接著便推門走了進來。
趙筠元手中動作并未停下,已經利索的將他那件外袍褪下,進來的宮人見陳俞立于屏風后也不覺古怪,只恭敬道“殿下,廣陵王殿下已經回宮了,只是”
陳俞瞥了一眼趙筠元,然后問道“只是什么”
宮人垂首回答道“只是圣上甚至不愿意見廣陵王殿下一面,已經下了命令奪了他手中兵權,又將他囚禁于舊居昌慶宮,連囚禁多久都沒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