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容也正是如此作想。
原本她便是晚一個時辰去歸雪苑伺候也不算晚,可她偏偏想著不知這位新主子的脾性如何,還是早些前去將那宮苑里外收拾一番,免得哪里留了錯漏之處,反而讓這主子住得不舒坦。
如此想著,她便獨自先去了那歸雪苑。
而這一去,卻瞧見了不當瞧見的景象。
宮苑之中,有幾個太監模樣的人,手里各自拿了武器,竟在與一位灰衣少年打斗。
春容何曾見過這般景象,嚇得心驚肉跳,連忙捂住自個的嘴又快步躲到一旁,唯恐發出聲音被里邊人發覺,屆時便會招來殺身之禍也未可知。
好在那幾人打得極為投入,倒是并未發覺有人前來。
春容在外邊躲了好一會,聽見里邊打斗聲音漸小,心下好奇,竟是又鼓起勇氣悄悄往里邊瞧去。
沒曾想卻是瞧見那幾個太監已經被那灰衣少年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粗略數過,那些個太監大約有六七人之數,且看那幾個太監皆是些身姿靈活的,便知必不是些尋常之人,可即便如此,那灰衣少年依舊能憑著一己之力,輕松便將那些人盡數擊潰,可見他實力不俗。
春容原以為那灰衣少年既然占了上風,那必然是不會放過那幾個太監,卻不想那灰衣少年并不曾對那幾個太監下死手,反而是領頭的那個太監主動走上前去,開口對那灰衣少年說了些什么。
“奴婢那時心里實在好奇,便又沒忍住湊近了些,卻也不曾聽清那太監所言。”春容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大約只聽見那太監說什么趙姑娘,殿下,什么違抗命令之類,其余的奴婢是一個字也沒法子聽清了。”
趙筠元依舊面容平靜,好似全然不曾因為春容的話而有任何波動,只是她掩在袖袍底下的指尖卻不由得發顫,片刻后,她輕聲道“然后呢”
春容聞言接著道“后來那灰衣少年便不知怎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然后然后用手中那把劍了結了自個。”
“奴婢看到這兒,實在被嚇得不行,也不敢再偷瞧了,只放輕腳步趁那些個太監不注意便離開了。”
聽到這兒,饒是趙筠元一直努力壓制著自個心頭的情緒,卻也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眶,“若不是我當初執意要將他留下,或許他也不至于遭此禍患。”
彼時,荊南本無意留下,是趙筠元瞧見他那豁了兩道口子的鐵劍,念著送他一把好劍,才執意讓他留下的。
如今得知荊南的下場如此,讓她心里又如何能好受
春容卻搖頭道“奴婢當日雖不曾將那領頭太監所言聽得真切,可卻也能猜到那太監大約是用什么荊南少俠所在意之事
威脅了他,否則荊少俠一身本領,何必就這樣心甘了斷”
趙筠元默了半晌方才苦笑道“是我想錯了,春容,你與荊南并不相識,所以不知他的性子,他并非是受了威脅,而是服從了命令。”
春容一怔,又聽趙筠元神色嘲諷道“那位青州的沈大人讓他聽命于圣上,他自然會一心服從圣上的命令,那些個太監大約是給他瞧了什么信物,所以他方才甘心了斷。”
春容顯然不曾聽聞過這樣忠心之人,下意識問道“若是如此,圣上又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這樣忠心又武力高強之人,總有能派上用處的時候吧。
“那是因為”話說到這兒,趙筠元張嘴便要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她卻又止住了話頭,而后搖頭道“春容,往后你出了宮,這些事情便再與你沒了關系,知道得太多,于你也是沒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