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重新歸于寂靜,陳俞終于如同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跌坐在地。
方才陳意所說的每句話,都在此刻一遍遍重復地出現在他腦中。
他怎么地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賀宛分明是他那樣怨恨的人,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讓自己竟仿佛迷失了心智一般。
連最在意的人也能肆意傷害。
這一切,好似只有等到再見趙筠元之時,才能有一個答案了。
陳意快步走出了那監牢,眸色瞧著似乎同方才進來時并未有什么區別,依舊是平靜無波,可他心里卻并非是那樣平靜的。
恰恰相反,此時的他心底甚至有些害怕。
他知道,陳俞的話并不曾說錯,不管到底是否再見陳俞,都不應當由他來替趙筠元做這個決定。
他應當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知趙筠元,然后不論她如何選擇,都支持她。
可他一想到這件事,便不自覺想起許多年前,那個身穿鵝黃色小衫的小姑娘笑盈盈跟在陳俞身后的模樣,又想起陳俞被送去北岐那日,素色衣裳的女子毫不遲疑地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到陳俞身邊。
好似每一次,趙筠元都是堅定不移地選擇陳俞。
那這一次呢,她是否也依舊會選擇他
即便兩人已經一起經歷了這樣多的事,陳意的心中依舊依舊無法篤定,篤定她會有那么一次堅定地選擇自己。
可當他不知不覺地回到歸雪苑時,趙筠元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枝。
時辰尚早,帶著霧氣的風柔柔地吹
過來,吹的她的發梢濕漉漉的,可她似乎也全然不曾在意,她只用心地修剪著眼前的枝葉。
陳意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緩步走到她的身邊。
聽到腳步聲響,趙筠元轉眸瞧見來人是他,便彎了彎唇角道“從前見宮人們做這活計,總覺得容易,如今閑來無事,想著親自動手試試,方才發現想要將這花枝修剪得美觀,也是不易。”
陳意只輕輕點了頭,卻并未應答。
趙筠元這才察覺他好似有什么心事,便開口安慰道那個位置你遲早會坐上去,不必憂心。10”
她以為他在擔心登位之事會生出變故來。
陳意輕輕搖頭,“我并非是在意此事,我只是”
他說到這,恰好與抬眸看向他的趙筠元的目光對上,話已經到了嘴邊,可他還是不由得頓了片刻,又輕輕嘆了口氣,才垂下眉眼道“陳俞醒了。”
見趙筠元頓住,他只得又接著道“他好似還將過去的事忘得干凈,只記得從前在北岐的事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落在趙筠元的身上,再問她是否要再去見陳俞一面的時候,聲音甚至在微微發顫。
趙筠元自然也發覺了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