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此時,那扇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推開。
男孩嚇了一跳,后退兩步。
“哪里來的做什么的”為首一名管事打扮模樣的中年男人瞧見了男孩,邊打量邊皺眉問。
“是我阿爹讓我過來的。”男孩膽怯地道。
“你阿爹是哪個”
“周周二栓。”
管事眼睛一瞇,果覺男孩有一兩分眼熟“周家村的”
男孩忙點頭,上前將那定金據條遞上。
“你們這回是怎么做的事”管事接過據條看罷,沉著臉呵斥道“說好的昨晚將東西送到,我家員外可是等了一整夜”
半夜好不容易又臨時找了個過來,但根本不好使,主子滿腦子都是周家村早前送來的那幅畫像
這會子還在摔東西發脾氣呢
他這就是被罵了出來,正要帶人去周家村處理此事。
管事說著,看向男孩身后的驢車。
“您您息怒。”男孩誠惶誠恐地道“我阿爹昨日傷了腿,動彈不得,這才耽擱了昨晚我代阿爹前來,卻走錯了路,待到時城門已閉”
“行了”管事沒耐心聽他廢話“只管說貨帶來了沒有”
“就,就在車上。”
管事便朝身后幾名仆從招手示意。
一只大黑布袋藏在喪葬之物最下面,幾名仆從合力搬下來,里頭的“東西”隱隱掙扎動彈著。
管事瞧出了不對“怎這般沉”
男孩低頭小聲說著“阿爹說了,除了那畫像上頭的,另還得了個好的,特讓我一同送來只因這回阿爹沒能親自過來,差事辦得不夠漂亮,全當是給員外賠不是了。”
管事聞言不疑有它,面色稍霽。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般會做事,且往后與周家村的買賣也少不了,他也沒道理再過于刻薄,便掏出一只錢袋朝男孩扔了過去“下回再來遲,我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是,多謝,多謝。”男孩忙作揖。
“等等。”那幾名仆從經過面前時,管事欲將布袋打開驗看一二。
男孩的心猛地提起。
然而那拿來拴著黑布袋的繩結打得十分牢固,管事正費力解時,只聽巷中傳來少年的喊聲“都快過來,那只貓兒往這來了”
少年們晨早追貓攆狗,最是吵嚷
管事聽到此聲,不欲被人瞧見多生事端,遂催促仆從們“先抬進去。”
到底不是頭一遭買賣了,周家村那些人心中也向來有數,從不敢將小聰明使到他家員外頭上,否則自有他們受的。
見那群人回了院中關上了門,男孩半刻都不敢耽擱,連忙驅車離去。
驢車經過巷中時停下,剛才出聲引開了那些人注意的少女點頭道“做的不錯。”
“給”不知是因得了稱贊,還是因太過緊張刺激心情激蕩而眼睛亮亮的男孩將錢袋遞給她。
少女一手接過錢袋,另一只摸了摸青驢的頭,目含贊許。
另一邊,那別院管事領著仆從剛將那只布袋抬進內院,迎面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錦衣男子走了出來。
那眼底發青的男子生得肥頭大耳,怒氣騰騰地一腳踹向那管事“不是讓你去周家村,還在這耽擱什么又是哪里尋來的下等貨色充數,趁早給我丟出去”
管事捂著肚子“唉喲”一聲顧不得喊疼,連忙扯著笑臉躬身道“郎君息怒這正是周家村剛送來的畫像上的那個”
他家郎君少時便有些不同常人的癖好在,且不甚喜花樓里的姑娘,唯獨好良家清白女子這一口,數日前得了周家村人送來的那幅畫像,更是眼睛都移不開了,魂兒被勾走了一般,日日念著
那男人聞言果然怒氣頓消,滿眼渾濁喜色,催促仆從將人送到他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