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玉屑今日會出現。
故而除阿澈外,她又使阿稚也在暗中盯著,但一整日下來直到此時,都不曾有任何消息。
玉屑已嘗試過要離開長公主府,便說明是起了心思的。
一再退縮猶豫,無疑是出于害怕。
在怕什么呢
一個十多年來都不曾離開過長公主府半步的人她所懼怕的,顯然不止是那個消失多年而又突然出現的暗號。
躲在長公主府,躲在圣人的監視之下,多半也是為了保命。
所以,她害怕自己一旦真的踏出長公主府,便會遭人滅口
常歲寧眼底有思索之色。
能讓玉屑怕到這般地步的,必非尋常人。
或者說當年能說服玉屑給她下毒的,本也不可能是尋常人。
而眼下由玉屑的諸多舉動反應來看,當年之事的主使倒的確不像是明后了。
雖已時隔多年,舊事均歸塵土,但毒害和親長公主的罪名一旦被抖出來亦是非同尋常,故而對方如今是否還在暗中盯著玉屑,尚不好說
那么,為了避免玉屑在說出真相前被人滅口,誘其離開長公主府的同時,她便還需再多做些準備。
如此一來,單憑阿澈一個盯梢的,便遠遠不夠了。
她需要一些可用之人。
常歲寧思忖間,前方有逐漸激烈的爭吵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抬眼看去,只見是兩個孩子在爭搶著什么東西。
矮瘦些的那個轉身跑了幾步,高些的那個孩子追上來一把將人撲倒在地。
“你還敢跑拿出來”
“這是我的”
“給我”
高個的孩子奮力騎壓住對方,不由分說地將對方手里的東西搶了過來。
他身下的孩子還在掙扎反抗,他將搶來的東西塞進懷里,咬咬牙,一手按著對方,一手握拳就要朝對方臉上砸去。
那拳頭剛揚起,卻被人一把攥住。
男孩抬轉頭看去,不由一愣。
“小孩兒,搶了東西便罷,怎還要打人”常歲寧問。
衣衫臟污襤褸的男孩并不答她,只用力地要將被她制住的手抽回來,但他越動越覺被攥得更緊,只能惱羞成怒地道“關你什么事放開我”
常歲寧也不理他的話,手上一個用力,先將他從那孩子身上拽了起來“問你話呢,為何打人”
“我就要打”男孩漲紅著一張臟兮兮的小臉,看似惡狠狠地道“我這回將他打服了,他下次就不敢反抗了”
喜兒看著他懷里的那只臟兮兮的饅頭,不禁問“就為了一個饅頭”
男孩聞言眼里升騰出難堪與怒氣,憤懣道“你們這些人當然看不上一個饅頭”
喜兒對上那雙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看著面前那雙故作出兇狠之色的眼睛,常歲寧又看一眼一旁那面色委屈不安的矮個男孩
“但他沒有錯,你打了他,他至多會怕你,而不會服你。”
男孩皺著眉“有什么區別”
下一刻,被攥住的手腕忽然傳來劇痛“疼疼”
常歲寧手下留有分寸在,此時便松了力氣“方才怕了嗎”
男孩皺著臉不說話。
“可你不會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