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刃“”
果然是喬祭酒帶出來的好學生沒錯了。
于是,此刻的他坐在一艘停泊在河邊蘆葦叢旁的小破船的船頭上,正老老實實地釣著魚。
烈日當頭,他戴著頂草笠遮陽,盤腿坐在船頭上盯著魚竿。
想必這一日在經過此處的寥寥幾個路人眼中,于垂釣一事上,他比喬祭酒更加走火入魔。
但可恨的是
一整日了,他一條魚也不曾釣到。
這西渠河中的魚,實在太不懂事
神態看似淡然冷漠的常刃,余光瞥見一旁空空如也的魚簍,早已心急如焚,恨不能就此跳下河中抓幾條出來,順道還能洗個澡降暑。
但船艙里還有個阿稚在女郎這是恐他隨意買兩條魚回去糊弄交差,竟還找了個貼身女使來做監工
還有沒有最起碼的信任了雖然他的確這么想過。
心中固然對小女郎的任性感到抓狂,但望著那紋絲不動的魚線,常刃更多的還是焦急與絕望。
若他今日空手而歸,女郎借此將他退貨,他到了大將軍與眾兄弟面前,還有什么顏面活下去
可惡,這條河里這么多條魚,游過來一條咬一口他的鉤又能怎么樣,能要了它們的命嗎
哦,好像的確
常刃絕望地抬頭,只見傍晚將至,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說來話長,然一切不過瞬息間同時發生之事,此時那藏匿于香樟樹上的身影,已將手中弩機瞄準了那藍衣女子身上。
無聲殺機已經籠罩在玉屑周身。
而她似察覺到了什么危險,又或是再次退縮了,從此處去往水云樓的路還有很遠,這樣長的一段路每每想起都足以令她退卻。
就在她忽然轉過身之際,那樹上之人便知再不能等了,這女子膽小如鼠下一次出來還不知何時
于是,他就要扣動弩機。
然而等不了下一次的不止他一人,此時忽有一道灰撲撲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范圍內。
那是一個十多歲的小乞丐。
他跑過來跪在了玉屑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手里拿著只破碗“這位娘子您行行好吧,我已經好幾日沒吃東西了”
玉屑被突然出現的乞丐驚到,下意識地后退。
然而此時不遠處的巷子里卻又跑出來了兩個乞丐。
“那是從那座長公主府里出來的娘子”
他們像是看到了香餑餑一般,都跑過來朝玉屑乞討。
“娘子行行好”
“求娘子賞些吃的吧”
他們臉上身上都臟兮兮的,汗味與臟污之氣撲鼻,且每個人的臉色話語都很急切,這讓玉屑一時手足無措。
“我”久不與外面的人交流,她說起話來磕磕絆絆“我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們”
然而三個乞丐仍圍著她,甚至有一人開始央求著去抓她的衣袖。
這舉動無疑刺激到了玉屑,她猛地抬手拂去那只臟兮兮的手“走開”
但此時卻有更多的乞丐聽得動靜涌了過來。
他們是常年呆在附近后巷里的乞丐,都知曉長公主府里出來的女使慷慨,此時見狀便都圍上來。
這些人的年紀通常大一些,有人一手端碗一手拄著棍,要比方才那三個小乞丐更叫玉屑慌亂緊張。
樹上的男人見得這亂狀不禁皺眉。
他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現身動手,當下只能盼著這些乞丐能盡快離去。
無論能否乞討到什么東西,他們總會離開的,只要耐心等一等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卻在他眼前發生了。
隨著那些乞丐的靠近,玉屑慌張之下不斷后退躲避間,腳下一滑,忽然跌入了河中。
“啊”
她發出一聲驚叫。
樹上的男人面色一變。
夏日雨水多,河流也略急一些,那抹藍色在水中急亂地伸手掙扎著,口中斷斷續續地喊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