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的頭頓時伸得更長了,好奇問“常娘子贏了還是輸了”
看著那伸到自己前面的頭,崔璟“你不妨跳下去細看。”
元祥應聲“是”,伸手將那窗欞打得更大了些,正要有動作時,又忽地一頓,謹慎問“都督,此舉是否太過異樣顯眼”
崔璟看著他,沒說話。
元祥干笑著將窗子合小了些。
那后院忽起了喧鬧聲,的確是因分出了勝負。
而這種喧鬧,往往只會在出現了眾人意料之外的勝負時,才會出現。
但這意料之外的結果,并不算突然贏棋與輸棋并非只在一招之間,從始至中再至終,輸贏是如何被定下的,這過程被所有人清楚地看在了眼里。
看著面前的棋盤,宋顯盡量使語氣聽起來足夠平靜地道
“是我輸了。”
他幾乎在克制地等待著對面那本就張揚的少女露出得意之色,或是說些囂張之言的確,她現在很有資格這么做。
“宋舉人是這一局輸了而已。”那少女語氣平和地提議道“先前并未約定幾局為準,不如三局兩勝如何”
宋顯抬眼看向她,有意外,有不解,也有質疑莫非是一局不夠,還想再贏他一局,好將這風頭出得更徹底一些嗎
但那雙眼睛平靜坦誠到毫無破綻。
片刻的對視后,宋顯竟自覺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再看向那棋盤,恍惚間似又被拉回到了那無聲的戰場之上這對弈的過程,一度令他猶如置身戰場之上。
這很奇怪,他分明也不知真正的戰場該是什么模樣。
且此刻再留神回顧,又覺對方的“戰術”并非是猛烈的進攻,而是于運籌帷幄之下竟有迂回懷柔之氣
常言固然道觀棋者清,然此中感受,不會有人比置身其中的他更清楚。
是錯覺嗎
她豈有迂回懷柔的必要,豈有為保全他顏面而隱晦相讓的必要
眾目睽睽之下,她應是贏得越快越好,傳出去才能更光彩更有噱頭,如此方符合她的行事作風不是嗎
這一刻,他竟覺面前這一貫被他定義為膚淺張揚的少女,倏然間變得莫測起來,竟好似他從未真正看透過她
這種感受帶來的沖擊,竟比輸棋來得更叫他無法接受。
“宋兄,那便再來一局吧”
“是啊宋賢弟,此一局想來是輕敵了”
“這一局宋兄可莫要再有保留了”
聽著耳邊的勸說安慰聲,宋顯面色一陣紅白交加。
他起初的確是輕敵了,但有所保留的人并不是他。
“不必了。”
他四肢有些麻木僵硬地起身“輸了便是輸了,的確是宋某技不如人。”
此時若再行詭辯之言,才是真正落了下乘。
聽他開口認輸,四周再次變得嘈雜。
聽著那些并不尖銳的議論聲,尋梅社里其他人的臉色仍無可避免地難堪起來。
相較之下,崔瑯的話就很尖銳了“這就認輸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踐行拜師之言了”
崔瑯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揚眉吐氣。
師父贏了,無二社保住了,他的家還在
而且他就要有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