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獻之藝正是舞劍。
他手中長劍閃著寒光,一個起躍間,劍尖指向了不遠處的一群貴女,幾名膽小的少女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幾步。
明謹勾唇一笑,視線有一瞬定在那群貴女身后的常歲寧臉上,眼底似泛著寒意。
常歲寧沒什么表情地眨了下眼睛。
好怕啊。
這起碼得是兩腳貓的功夫了吧。
莫非被禁足的日子里,為了與她報仇竟還潛心習武練劍了不成
如此倒也有些勵志。
明謹收劍之際,朝圣冊帝笑著施禮,不忘說了些“謹愿山河昌盛,姑母龍體康健”等吉利之言。
他此前犯錯被罰,心里難免還是有些發虛的,此時便有討好彌補之心。
圣冊帝含笑點頭“不錯,倒有些長進。”
明謹聞言甚喜,行禮后退去。
“郎君方才那劍使的當真威風”小廝迎上來一陣低聲吹捧。
明謹微抬眉,似笑非笑地掃過四下。
禁足一解,他便還是這京中最風光的應國公世子,他的姑母是當今圣人這一點,可不是那個小賤人投機取巧出些風頭就能改變的
他的視線定在某處,微咬緊了后牙。
兒郎們獻藝只是陪襯而已,在場之人都很清楚今日最該被關注的是一眾貴女。
而那位長孫七娘子尤為矚目無論是那一手引人入勝的琴音,還是落落大方的儀態,精致端莊的臉龐,再或是其身后巍然而立的長孫氏。
這樣的長孫七娘子是極奪目的,也理所應當地收獲了諸多稱贊聲。
其父長孫垣聽著耳邊夸贊,安坐原處,神情不為所動“不過獻丑而已。”
姚夏等人也上前獻了藝。
“魏娘子不去嗎”常歲寧轉頭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側的魏妙青。
怎覺得今日的魏家小娘子待她尤為依賴
她走哪兒對方跟哪兒。
“我便不去了,我有些緊張”魏妙青小聲問常歲寧“常娘子也不去嗎”
常娘子最好別去,不然常娘子一走,還有誰能來壓制她的美貌風頭
一旁的喬玉綿聞言腦海中則不受控制地閃過寧寧胸口碎大石,寧寧倒拔垂楊柳等震撼全場的情形。
常歲寧“我也緊張。”
喬玉綿莫名松口氣,寧寧緊張很好,這樣她就不用緊張了。
此時,有少女動聽的吟詞聲傳入耳中。
“寧寧這是哪家的女郎”喬玉綿好奇地小聲問。
見常歲寧似不認得,魏妙青便道“是馬相家中的孫女,馬婉平日里不怎么出門的。”
常歲寧了然。
原來是中書令馬行舟的孫女。
門下省之首長孫垣,與這位中書省之首馬行舟,被稱為左右二相。
同出身士族名門的長孫垣不同,馬行舟算是一路摸滾打爬而來的寒門宰相,其人是有才干,但寒門出身的他走到今日靠的不僅是才干,更有圣冊帝的器重提拔。
馬行舟在前朝,是與長孫垣相互牽制的存在。
故而在許多人眼中,馬家的孫女馬婉,亦是此番熱門的太子妃人選之一。
圣冊帝也在思量。
那少女著鶯色襦裙,文靜溫婉有余,卻不及長孫七娘子端莊大方,少了些唯名門望族能養出來的氣度。
當然,這些外在之象并不是最重要的。
論起身份,這位馬家娘子自然是最能夠與長孫七娘子相爭之人
圣冊帝的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了那位頭發花白的右相大人馬行舟身上。
這朝堂紛爭錯綜復雜,遠不只是士族與寒門的區分,馬行舟雖出身寒門,但隨著其在朝中地位日漸穩固,一并給圣冊帝的還有那不易掌控之感。
圣意難測,臣子之意也并非毫無遮掩,并非一眼即可悉數看破。
她固然敢篤定馬行舟不會與士族為伍,但在她與太子之間,對方會如何選,卻是變數頗多。
圣冊帝心中猶豫著,判斷著,不敢有絲毫大意。
花宴過半之際,內侍的一聲高唱,在園中傳開
“天鏡國師到”